拾掇干净的楚怜,躺在床榻上,幽幽地看着坐在榻边的聂子谦。
“谦谦,我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死?”这话问得,就很贴初潮少女懵懂无知的人设。
楚怜被自己随时随地入戏的敬业精神深深地感动了。
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的楚怜,也就错过了聂子谦嘴角那一刹的抽搐。
“陛下天凤之尊,怎可将‘死’这种字眼挂在嘴边。陛下现下流的这些血,乃是体内的污浊之血。排出这些污浊之血,于陛下的身子,有百利而无一害。”接着,聂子谦开始为楚怜讲解何为“月事”。
真是又当爹又当妈,操心极了。
楚怜眨巴着她懵懂无知的大眼睛,听着聂子谦的讲解,时不时还恰到好处地发出一两声惊讶的低呼,成功收获聂子谦一番番温柔的安抚。
等聂子谦讲解完毕后,楚怜虚虚弱弱地说:“谦谦,我肚子疼。”
其实根本不疼。
楚怜对自己身体最满意的一点,就是每次来大姨妈不仅时间短,只有三天,而且完全不疼,喝冰水吃冰淇淋都没影响。
痛经是种什么感觉,她从来都体会不到。
但这不妨碍她运用移情手法,演出痛经的感觉。
一听楚怜喊疼,聂子谦的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
“奴才这就去给陛下煮一碗红糖水来。”话音都还未落,人已着急忙慌地站起了身。
楚怜赶紧伸手将人拽住。
力道之大,与方才的虚弱简直判若两人。
感受到楚怜的手劲,聂子谦身形一滞,一双古井般幽深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我不喝什么红糖水,谦谦你来给我揉揉就好了。”楚怜犹未所觉地继续撒娇装可怜。
聂子谦回过身,一脸的关切与心疼。
“陛下脸色如此苍白,定是疼得极紧。光是红糖水,怕是都不顶用。奴才还是去找太医来给陛下仔细瞧瞧,看有没有什么药方,能缓解陛下的疼痛。”聂子谦感情真挚而饱满,字里行间,尽是对楚怜的拳拳之心。
拳得楚怜脸色更苍白了。
一想到那群太医各种苦死人不偿命的祖传秘方,楚怜苍白的脸色又渐渐转绿。
“其实也没那么疼!”她立马改口。
对聂子谦美色的垂涎,终究还是达不到能让她自我牺牲的高度。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喜欢好肤浅,有一点淡淡的惭愧。
“陛下莫要硬撑,还是让太医来瞧瞧罢。”聂子谦仍旧一副不放心的模样。
楚怜现场表演了一个仰卧起坐,用实际行动向聂子谦证明她此刻有多么体壮如牛。
楚怜:“看,真不疼!”
聂子谦:“……”
楚怜没事人似的重新躺好,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聂子谦,半点自打脸的尴尬也没有——毕竟是心理素质过硬的金牌宿主,这种小场面,完全击不穿她厚如城墙的脸皮。
反倒是聂子谦,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坐回榻边。
聂子谦一坐回来,楚怜就又开始作妖:“疼是不疼,但是有点胀胀的难受,感觉揉一揉就能舒服些。”
“奴才去唤浣梦来。”说着,又要起身。
楚怜烦了,直接一把攥住聂子谦的手腕,把聂子谦的手拽进薄被里,隔着中衣,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感觉到聂子谦明显的僵硬,楚怜顿时感觉自己就像个强占民女的市井恶霸。
这感觉……莫名带感!
聂子谦蹙眉道:“陛下如今已是大姑娘了,该知分寸……”
“什么分寸不分寸的!”楚怜不耐烦地打断聂子谦的话,“我的尿褯子都是你给换的,揉个肚子怎么了?”
楚怜说得坦然,聂子谦听得耳赤。
看着聂子谦泛红的耳尖,楚怜心头一荡,忍不住趁机摸了摸聂子谦的手——好嫩!
她索性两只手都覆上聂子谦的手背,带着聂子谦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顺时针揉完逆时针揉,吃豆腐吃得不亦乐乎。
聂子谦无可奈何地由着她摆弄。
“谦谦,我累了,你能自己动动吗?”楚怜不满地撅起嘴,投向聂子谦的眼神要多天真有多天真,要多单纯有多单纯。
聂子谦额角青筋跳了至少三下。
他紧抿着唇,主动为楚怜揉起了肚子。动作较之于楚怜自己,轻柔了不要太多。
楚怜舒服得眉眼弯弯,活像一只摊着肚皮给人揉的慵懒小猫咪。
聂子谦看着这样的楚怜,眸色暗了几分。
“谦谦,你为何还不去娶妻啊?”楚怜故意装傻,借机试探。
聂子谦被问得一怔,半晌后才低低地答:“陛下,奴才是个阉人。”
“阉人怎么了?你长得这般好看,有才学有本身,身份地位又如此尊贵,想嫁与你作对食的女子排起队来,怕是能绕黎京三圈吧。”楚怜进一步试探。
聂子谦挑眉:“陛下怎知‘对食’?”
……小说里看到过的啊。
楚怜只呆了一瞬,便甩锅道:“前几日听到几个宫人闲聊,聊到了这个。”
聂子谦微微一笑:“哪几个?”
楚怜目光开始飘忽:“不记得了。那些宫人穿戴的都一个样,我总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这倒是实话。
她在这永乐宫待了十三年有余,至今能一眼认出来的宫人,也就一个浣梦。
不过不是因为别人穿戴得都一样,而是因为聂子谦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波大换血,她也就懒得去记谁是谁了,反正今天记熟了,明天可能就不在了。
这也是聂子谦对她的控制之策。
偌大的皇宫,她熟悉的人,除了聂子谦,就只有浣梦。而浣梦又是聂子谦的人。
要不是为了任务,她还真不一定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承受住这种牢笼式的孤独。
“陛下还是离那些宫人远一些的好,有些个粗鄙的话,污了陛下的耳也就算了,别还污了陛下的心。”聂子谦的语气里透出了一丝不悦。
楚怜本来的重点也不是跟聂子谦纠结这些宫人,敷衍地应了声“好”,便又将话题扯回聂子谦的身上:“所以,你为何还不娶妻呢?”快说是在等我长大!快说!
聂子谦沉默顷刻才道:“陛下与其关心奴才,不如多关心自己。陛下如今也到了选皇夫入宫的年纪了。依奴才拙见,首辅大人家的嫡长孙就很是不错,一手文章写得极为精妙,说是冠绝天下也不为过。”
楚怜:“……”
在古代,十三岁就开始被催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