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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夏赶去尚书府邸的时候,顺王和景旡已经到了一段时辰了,两人面色凝重似乎细细交谈着什么。
顺王看着他走至跟前,冲口就道:“你猜我们发xiàn
了什么?”
楚沉夏又看了他一眼,确认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喜色,可听他这个口气应当是发xiàn
了不得了的东西,略微斟酌,郑重道:“不知dào。”
顺王被他这严肃的反应惹得哈哈大笑,指了指东边正门的屋檐,道:“假设杀手是从东面而来,那是不可能的,太引人注目,南边和北边都离集市不远,也是不可能的。只有北面,后院僻静”
楚沉夏有些忍不住催促道:“殿下在后院发xiàn
了什么?”
顺王被他一提醒,怔了一怔才道:“后院有口井,井中竟然还有一具尸体。”
楚沉夏不解地看向景旡,景旡敲了敲手中的扇子,微微点头道:“这两件事一定是有关系的,那是一具男尸,双手完好无缺。尚不清楚身份,推断年龄三十,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
顿了顿又继xù
道:“大约死于一月前,也就是断掌案发生的十天前。”
楚沉夏越发不解,眉头蹙起,诧异道:“既然是死于十天前的,双手完好的,那和断掌案有什么关系?既非他杀,那么一桩自杀案有什么好深究的?”
面前的二人不知情,他却是知情的,废太子的目的不过是杀人灭口,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为自己谋事却想要中途退出的人?
顺王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失望,许是觉得他的想法与自己不太合,转向景旡道:“他的身份要尽早查出来,和断掌案一定有联系!”
景旡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楚沉夏见他二人极为郑重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走开了。
不知不觉走到后院,看到他们口中的那口枯井,探着头去看,又深又黑,看到井旁杂草众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是谁发xiàn
了那具尸体呢?
眼风扫到草堆,不由得偏头去看,蹲下身拨开草堆拾起一个剑穗,凝神看了一会,适逢顺王和景旡朝这边走来。
景旡目光一顿,夺过去,笑道:“这不是我的剑穗吗?原来掉在这里了,难怪我刚才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好像脏了,还是换一个吧。”
顺手往井中一丢,见楚沉夏紧紧盯着他的脸,景旡被他看的发毛,干笑道:“你干什么?”
“你往哪丢也不该往井中丢啊。”楚沉夏慢慢吐字。
景旡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顺王,又转向他,无奈道:“你总不会怀疑是我吧,殿下作证,我方才确实掉了剑穗。”
顺王似乎不在意地点点头,目光又落在门外的小路上,自言自语道:“他是如何做到将每个人诛杀在院中?身上没有拖拽的痕迹,不像是死后从房间里拖出来的,各个房间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怎么可能那么巧府中所有人都在院子里,不吵不闹等他下杀手。”
“殿下为什么觉得是一人所为,这样大的案子绝不可能没有同伙。”楚沉夏目光一闪,渐渐将视线飘到他身旁的人脸上。
景旡直直回视他,解释道:“屋檐上的脚步并不多,加之尚书府处于闹市,太多人反而会惹人注意,所以”
楚沉夏推翻他的猜想,说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倘若他们是从正门大摇大摆进来的呢?”
景旡目光一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顺王觉得他这想法太匪夷所思,加上他今日的观点与自己相差太大,便有些生气地斥道:“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荒诞的话了。”
楚沉夏欠身行礼道:“是。”
抬头时正巧撞见景旡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脱口便道:“你今日换衣服了?”
两人皆为一怔,景旡更是摸不着头脑,讪讪道:“是是换了怎么了吗?”
楚沉夏原本想问他昨晚是不是已经到过此地,但又怕说出来让顺王对景旡徒增怀疑,因此轻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日这身衣服配的不错。”
顺王略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不如你先回府?”
楚沉夏一愣,目光从他脸上跌回了地上,景旡见状连忙说道:“楚兄的观察能力非同一般,想来也能在这里找到我们发xiàn
不了的东西。”
顺王面色淡淡的,向旁边走了两步,背转过身去。
楚沉夏抬起眸子,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抿嘴不知dào
说些什么,自从皇宫外那一次,顺王对他的态度一直是忽冷忽热的,很多时候都给人一种生分的感觉。
他也说不清楚,顺王究竟是如何想他的,但在顺王眼里,他有所隐瞒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陆执忽然疾行而来,面如土色地抱拳道:“启禀殿下,我们在刑部的案卷中有所发xiàn。”
顺王淡淡问道:“什么?”
“屋檐上,梅花树下,还有房内的几处地方,都有几个沾着泥土的脚印,我们一对比,简直骇了一大跳。”陆执咽下口水,紧张道:“竟然竟然是枯井中那个男子的脚印。”
“会不会是巧合?毕竟脚印一样的也是大有人在的。”顺王微微一震,不敢往陆执所说的方向想去。
景旡摇摇头,道:“枯井中的男子颀长,因此鞋码也比寻常人要大些,是尚书府家丁远远不能比的。”
几人皆是一默,如果,断掌案真是枯井中的男子所为,那这一桩疑案就硬生生扭变了一桩鬼怪案。试问一个人如何能做到在死后第十天将这一府的人尽数屠杀?
除非,这不是人。
景旡手中扇子飞快地一合,道:“对了,我记得他的鞋靴边绣有金丝。能绣金丝的鞋铺本就不多,加上这人的鞋码要比寻常男子大上许多。如果去那几家铺子询问,再逐一排除应该就能知dào
他是谁。”
楚沉夏向他飘来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景旡却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只顾着和顺王交谈。
回府后,原本想去问问他,去了两趟却发xiàn
他根本不在房中。
一连数日都未见到他,也甚少见到顺王,直到今日传来刑部与司刑寺会审的消息,楚沉夏才知dào
这桩案子被破了。
正欲出府,便撞见了半容,她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两眼,脱口而出就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刑部吗?”
楚沉夏明白她这么问的缘由,也知dào
顺王府的人都拿自己当顺王的幕僚来对待,即便是为顺王提过几次意见,可对楚沉夏而言他始终是个亲兵。
“没有,你这是要出门?”楚沉夏撇开话题道。
“是啊,缺一味药,打算去附近的山里找找。”半容看起来有些焦急。
楚沉夏改变了原本想去刑部看看那桩案子的念头,眨了眨眼睛笑道:“我陪你去吧,怎么说荒郊野岭的一个姑娘家不安全,前几日就有一个妙龄少女被几个”
话才说道一半便招来她一个极大的白眼,见她走开了,忙加快脚步跟上去。
穿过热闹的集市,出了层层把守的城门,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到了后面一条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时不时有几个背着柴的粗犷山夫从身边走过,楚沉夏靠近她,悄悄说道:“你看,我就说吧,不安全,那男的刚刚一直在看你,两只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说话间一个老人家颤颤巍巍地朝这里走来,半容小跑两步上去道:“老伯,你知dào
这山中的连翘在什么地方吗?”
老伯手往东面一指,从喉咙里翻滚出嗷嗷的声音,随即紧皱眉头又拼命地摆了摆手。半容见他一脸的恐惧,知dào
他的意思是劝自己别去,连声道谢后便扶着他走过了难走的一段路。
这才回身往上走,衣角忽然被人紧紧拽住,半容回头见老伯不断地摇头,于是劝慰道:“没事的,老伯,我不是一个人,你放心吧。”
老伯看了一眼一旁的人,眉头皱的更深的,张嘴却只能发出嗷嗷的声音。
半容瞧了一眼便道:“老伯,恕我冒昧,你这声音并不是天生这样的吧?”
老伯目光一紧,脸上的恐惧又加深了一份,两只手缩在袖子里黯然地低下头。
“老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一名医者,对于嗓子上的毛病我还是小有把握的,只是不知dào
老伯这病症多久了,也许还有机会挽救。”
老伯目光一亮,但又很快地暗了下去,有些认命地摇了摇头。
“既然老伯不肯让我诊治,那便采些药味浓和金钗石斛,晒干泡水喝,可以减缓喉口的疼痛。”半容微微颔首,便往上走。
老伯呜咽了两声,挽留的手顿在半空迟迟没有收回。
“你要找的就是连翘?这个时节恐怕还未开花吧,况且药铺里多的是连翘,何必不辞辛劳的亲自来采?”楚沉夏疑惑道。
“是石耳,连翘附近的山崖边上几乎都有石耳,很方便的。”半容知dào
位置后,爬山的速度变快了起来,说话间竟也没有喘气,看来是十分熟悉山路。
“既然很方便,为何不在药铺买?”
半容撇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都得在药铺买吗?我找的石耳铁定要比药铺的好上几倍,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药材。”
说话间,一只黄毛从面前一闪而过,半容一惊,险些滚下山去,好在楚沉夏及时地扶了她一把。
“这山上竟然还有人养山尊。”半容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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