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达到目的后满意的收回视线,也没倒胃口的再去看周芝芝僵硬的脸。

她端着高贵冷艳,站直身子,

先前的那身貂毛沾了污渍已让人拿去浆洗了,她这会儿身上披了件厚实的瓦罐灰裘皮。

虽不及貂毛,可裘皮也万分珍贵,保暖可沈婳一直嫌丑,压至箱底,这还是头一回穿。

“沈娘子。”

即清不知何时立于楼道台阶处,他朝沈婳做了个请的姿势。

“爷有请,属下给您带路。”

他的出现沈婳并无意外,她抿了抿唇,实则崔韫若不寻她,她也该和他彻底讲清楚。

只望此后尘归尘,路归路。着实没必要不清不白。

“这就来。”

沈婳提步,却在经过周芝芝时,稍稍一顿,她侧脸倨傲的睨着后者,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怕即清听了去,嗓音也刻意压低一二:“瞧见了吧。”

她微微叹气。

“侯爷身边压根离不开我,才多久就让身边的人过来催。黏人的紧。”

周芝芝袖下的手紧紧攥起,万般克制的她倏然起身,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强忍着没将人前的岁月静好打破。

“那我便不叨扰沈娘子了。”

说着,她匆匆快步离开,倒有落荒而逃之态。

小样。

就这样还敢到她面前装腔作势。

沈婳神清气爽,是胜利者的姿态,就连走路都比往日轻快了不少。

耳力极好的即清,神情隐隐崩溃。

而这边,崔韫已等候多时了。

屋内染着碳火,他着一件垂感极好的黑色直缀,腰间挂了块墨玉。袖口缀有流云暗纹。气度逼人。

见只是闹了场乌龙,姬纥化为讪讪。踹门的底气消失殆尽。

“这……也怨不得我。”

谁让那沈婳说的实在有板有眼。

好好的小娘子,想的可真够美的,还把他给骗了!

崔韫懒得在同他多言,也便提起明日启程一事。

姬纥登时黑了脸。

“我不回!去年宫宴都没我的位置!”

宫宴历年由皇后操办,礼部辅之,怎会出此纰漏,无非是有人刻意为之。

可没人为他做主。

当时,他只能孤零零的站着,眼前是座无虚席的杯觥交错,偌大的宫殿,却无他的一席之地。

毫无半点皇子尊严。

而该给他做主的爀帝,却从未怪罪皇后。惩罚礼部。甚至在宴会结束后将他叫去身边,沉声斥道。

“你母后操办定然泛累,你也得为她多思量。”

“左右不过寻宫婢再取一张案板的事,偏你呈威风?你这是让众臣笑话还是给你母后难堪?”

他说的轻巧,可宫中规矩森严,按照礼制,所排的位置也是极为重要的。

他一个皇子难不成要坐到最末席?

爀帝无非只是对姬纥不上心罢了,又怎会不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

姬纥好不容易挣脱牢笼,才有了此刻的喘息之地。就算除夕没在爀帝眼前晃荡,爀帝也不会记起还有他这个儿子。

姬纥掩下眼底的落寞。

“去年你也在场,我都沦为笑柄了。”

崔韫神色不改,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刹那间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按祖制,你该到场,按规矩,你更不可缺席。”

“除夕过后,百僚联辔入宫城,簇拥皆从殿庑行,你照样不能落人口舌。何必意气用事呈一时之快?”

最后被罚的还是他。

姬纥一直以为去年席位是皇后的手段,崔韫也不曾告知,那其实是静妃的主意。

静妃买通了礼部的人。

而原因无非是几日前姬纥同姬聪起了口舌之争。

姬聪无意间撞见姬纥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顽劣索要。

若是别的物件,姬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便给了,偏偏这平安符是他生母生前所赠。

是姬纥唯一可以睹物思念生母之物。

他自然不愿。

而姬聪又被静妃纵的无法无天,见不如其所愿后,如何能依?

说是争吵,也无非是姬聪一个劲的指着姬纥骂。

这事闹大,又被常年礼佛的太后撞见。

太后不喜姬纥,更不喜姬聪。

——“不过是一道平安符,如何比得过手足之情?他要你给便是。闹成这样,如何收场?”

训斥了姬纥,她又转眼训斥姬聪。

——“静妃是如何教导你的?本就痴傻,丢皇家颜面,什么宝贝没见过,眼皮子竟还这般浅!眼落之处你若都想要,同强盗何异?”

因此一事,静妃也就记恨上了姬纥。

而皇后也不过是顺手推舟,睁只眼闭只眼。

事可一,却不能二。

静妃做一次,爀帝尚且能允,可若再犯,天子必怒。

毕竟,丢脸的归根究底还是皇家。

今年席宴,大抵无人敢玩弄姬纥了。

更何况,这是三皇子姬誊回朝后的第一个年关。

姬纥沉沉的吐了口气。

“行吧行吧,听你的。”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被外头的人敲了敲。随后是即清恭敬的唤。

“爷。”

崔韫淡淡:“进。”

刺耳的‘咯吱’一声,是房门被推开的声响。

这间客栈开了足有十余年,虽每年修葺,可被姬纥适才那么一踢,开门时都带着震颤。

沈婳若有所思抬步而进。

“沈娘子,坐。”

崔韫气韵沉稳。

沈婳不曾想屋中还有旁人,崔韫见他,却不是单独见,果然是君子之风,注重世家礼仪和规矩。她无疑松了口气。

“恩公,有些话你许是不爱听,可我也不得不说。”

刚落座,沈婳便快崔韫一步。

“可这事须快刀斩乱麻。”

崔韫嗓音冷清:“沈娘子,你怕是误会了。”

她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措辞委婉。

“乘着您对我的兴致还没到非要我不可的地步,不如就此收手?开个价吧。”

崔韫:……

沈婳:“你若不开也行,我必承您的恩情,不若用金子给您做一道牌匾。红绸包裹这次派人敲锣打鼓跟在马车后,一路送您回盛京。”

这场面,够气派。

这感谢,也够诚心。

沈婳星星眼的等着崔韫同意。

崔韫的唇动了动。

“是我之过,未曾及时解释,才让你有了此等风趣横生的想法。”

‘轰’的一声,沈婳耳畔仿若,响起一道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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