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江月寒,河灯盏盏,游人纷繁。

长明楼阁,天子驾临,百官肃立,登高远眺,吟赏盛世烟火。

叶昭榆靠在栏杆处,青丝飞扬,衣袂翩然,夜风吹散了她身上的酒气。

她微微阖着双目,静听街市之上传来的安乐之音。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懒洋洋地抬眸,第一眼便看见对方身上的鹤影竹姿。

她弯眸一笑,忍不住打趣一句,“哟,来了个小鹤郎君。”

周围人闻声看来,顿时哄笑一片。

裴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也不恼,抬手朝她行礼,音色清然,“下官裴朝,见过郡主。”

叶昭榆年前不太想理人,敷衍的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裴朝走后,萧瑶带着萧如晔,一蹦一跳的凑到她眼前,朝她冷哼一声,“你可真是只白眼狼,刚刚那裴侍郎可是第一个提议去外邦找你的人。”

叶昭榆眯了眯眼睛,在脑海中飞速的检索侯府与那什么侍郎有什么交集。

随后抬眸瞥向拿着折扇招摇的人,缓缓开口,“此人建议严查。”

世间之事莫过于情与利,他与侯府无甚交集,何来的情,那便只剩下利了。

无利不起早。

她也不想用恶意去猜测一个陌生人,只是一切都太巧合了。

他断言她在外邦,她便真的在外邦,随后便有人尾随而来杀她,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萧如晔轻笑一声,抬手将扇子在空中一旋,随后又轻而易举的接住,凤表龙姿,天命风流。

“知道此消息的人,孤都派人去查了,过几天便会出结果。”

叶昭榆点了点头,继续闭着眼睛养神,“如此甚好。”

“你们又偷偷背着我干什么呢,快老实交代!”萧瑶双手叉腰,两个发包上的红缨轻晃,凶巴巴地看着密谋大事的两人。

萧如晔拿起扇子敲在她的头上,睨她一眼,“课业完成了吗,还有时间关心别人的事?”

萧瑶想起夫子布置的课业,顿时萎靡不振,和叶昭榆一起趴在栏杆上吹风。

叶问荆拿着一坛酒走过来,拍了拍趴在栏杆上,闭目养神的人,笑着开口,“你那群狐朋狗友想见你,去不去?”

“不去,我现在要养精蓄锐,不然年后没办法应对撕逼大战,我可是要成为碾压全场的存在。”

叶问荆嘴角一抽,“是什么让你有了如此的危机感?”

“人的劣根性。”

萧如晔垂眸看着她,微微启唇,“你惨死的谣言已经不攻自破,如今城内没听见关于你其他的谣言。”

叶昭榆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悠悠道:“当然是不能破了大过年的不打孩子的原则,人没回来时,传的不过一个惨字,人回来了,当然躲不过一个脏字。”

“他们敢!”叶问荆眼眸一寒,将拳头握的咯咯响。

萧瑶愣愣的看向叶昭榆,咬了咬唇,嘟囔一声,“你好惨哦。”

然后换来了三双刀子眼,吓的她一抖。

叶昭榆无所谓的笑笑,站起身来往楼下走,音色淡然,“无所谓,反正我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到时候撕上头了,你们可别来沾边,本郡主主打的是一个无差别攻击。”

濯缨轩内,清晖铺地,寂静无声,料峭春寒将暗香散在空中,浓而不厚,孤傲高洁。

乌藉坐在栏杆上双手撑着下巴,无精打采的荡着双腿,抬眼看着远处不停绽放的烟花,叹了一口气。

这里和外面到像是两个世界,一个喜庆热闹,一个清冷幽寂,像是被世人遗忘的一角,透着几分萧瑟之感。

他小声嘟囔一句,好没良心的人,竟然又一个人出去过节了!

他转头看向坐在雕花窗前低头解着残局的人,身姿冷寂,面容淡漠。

他抿了抿唇,小声提议,“公子,要不我们也出去玩玩,听说中原的岁除之夜热闹无比,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

摩那娄诘拿着一枚黑子落下,垂眸盯着棋局,胸前一缕鸦色长发乖巧的垂在胸前。M..

他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抬眸瞥了他一眼,音色极淡,“你若想去便去,勿要招惹他人即可。”

乌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是有点好奇中原的佳节是如何过的,但他更想让君主也出去走走。

那没良心的郡主都出去玩了,他们君主怎么凭什么就这么孤零零的留在侯府!

摩那娄诘眸光微动,随后抬声唤来画殷,“你将其他人带出去玩玩,拘着些性子,勿要与他人冲突。”

“是!”君主之令,他们向来不敢不从。

乌藉不情不愿的跟着几位哥哥姐姐走了,回头看着灯光下的人影,瘪了瘪嘴。

还不如不提呢,这下好了,君主可真变成孤家寡人了。

摩那娄诘放下手中黑子,起身来到廊间站立,琉璃色的眼眸轻抬,夜色未央,长月西移。

一阵寒风吹来,撩起了他的长发,耳边红穗晃动,红梅落杀,星月羞怯。

突然,空中闪过一抹银白,下一秒,琉璃色的眸中朝华四起,灿若星河。

春风十里吹残年,长街欢愉声难掩,火树银花不夜城,春酒入喉合家欢。

他眸光微动,轻喃一声,“今日果真热闹。”

“那你想不想去看看?”

摩那娄诘身形一顿,抬眸看向门口,只见那小丫头一身明晃晃的宫装,笑意盈盈的朝他走来。

他眸光一闪,眉间清寒尽散,勾唇笑了笑,音色低沉,“回来陪本君过节?”

叶昭榆弯眸一笑,音色娇俏,“是啊,惊不惊喜?”

“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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