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眼睛,骤然一睁,刹那间,光芒大盛,四周被强大光一照,晃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却不想,一闪之后,白光骤然消散!
于此同时再看祭台之上,那脸上戴着面具的长风楼主,正提溜着白衣僧人的脖子,阴测测地看着下方那些目瞪口呆的众人。
他阴测测一笑,掐着那人的后脖颈,瞬间将其吸干,随着对方的生机被尽数剥夺,那和尚,迅速化成干尸,又有尘埃剥落,一层一层,逐渐消散在了半空之中。
大师兄带头,跪拜于地,“我主万年——”
四周的人如大梦初醒一般,纷纷跪拜在地上,高举双手,“我主万年——”
王小六儿心觉不对,微微皱眉,看向了白胜簪,又看向云爷,见二者都不惊慌,心中暗道,“难不成,这些人,都是事前已经安排好的?这是一起演戏,给台下的那些信徒看的吧?可是……”
他眼珠儿一动,再次看向了四周,果然看见,不仅仅是那些信徒,就连四周那些长风楼内部的人,都一个个望着台上,做瞻仰状。
无疑,此人一出手,确实士气大振,而且,照理说,这位长风楼的魁首被人暗算,这些人,应该全力以赴才是。
可看他们的样子,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但,死的人,确实是死了,这并非幻术,所以料想着,十有八九,此事半真半假,人或许是真的来刺杀的,但这些人的实力,还不够,直接沦为了背景板了。
心里正寻思着,就看见长风楼主从一边接过一个册子,翻了一下,然后看向台下,“熊城,陈正丰。”
一句话说出来,台下一片骚乱,几乎在同时,那长风楼主斜睨着台下,阴测测地用手一指,“你给我上来!”
话音未落,四周冲上去几个打手,那些人,不由分说,直接从人群中逮了一个人上去。
四周一片哗然。
“那谁啊?”
“那谁啊?”
“熊城首富吧。”
众人正在小声议论,对方已经上台了。
长风楼主死盯着男人,阴测测地说道,“陈正丰,你现在,有何话说?”
“呸!老贼!”
那男人怒视对方,咬牙切齿,“似你这等猪狗不如的畜生,人人得而诛之!”
长风楼主闻言,咯咯直笑,“陈正丰,你以为,你收买几个废物,就能杀的了我?我且问你,你为什么,要反?”
陈正丰一听这话,怒从心头起,他恶狠狠地说道,“老贼,你不认识我了,是么?你不认识我,也正常,因为我陈家,被你灭门的时候,我才八岁!”
陈正丰咬牙切齿,“再告诉你一件事,老子不姓陈,姓秦!”
陈正丰说着,愈发地激动起来,“你还记得,你落魄时,是谁救了你?我秦家,对你有大恩,要不是我们家,你早就死了!可你呢,见利忘义,竟然将我秦家满门十九口屠杀殆尽!似你这等人,还在这里装神弄鬼,搞什么神仙下凡!?你这卑鄙小人,死有余辜!”
“你住口!”
大师兄见状,连忙上前,却不想,男人一伸手,将其拦住,旋即阴测测一笑,“那又如何?”
他背着手,转过身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当年,秦家,确实对我有恩,你说的不错。要是这么说的话,当年要不是有你爹帮衬着,现如今,老夫的命,也确实已经没了。可是,那又如何呢?”
长风楼主转过身来,“他最后,落得那般下场,于根本处说,也怪不得我。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长风楼主说着,用手一指对方,“只是我没想到,还有你这一般孽种活在世上!看样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今天,命中当有如此一劫!”
“不过……”
他往前一探身子,死盯着对方,“你若现在给我磕三个头,我可以留你一命,也算,还你秦家,一个人情。”
“呸!”
男人一听这话,当时啐了一口,然后怒声说道,“薛长风!你特么杂碎!似你这等人,我才不会与你为伍!”
言罢,男人侧头大喊,对众人说道,“你们知道这家伙是什么人吗?他根本不是什么仙家,根本不是什么神佛,他是吃人的怪物!!!你们喝的圣酒,吃的福寿膏,都是他用人命做出来的!休要痴迷什么长生不老,休要被他蛊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啊!”
台下众人看着他,鸦雀无声。
长风楼主也不着急,背着手,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他冷哼一声,背着手,对众人说道,“他的话,想来,你们也听清楚了。”
他略微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这人,说得不错,你们吃的灵丹妙药,仙糕仙酒,都不是什么美妙的东西。老夫,不妨与你们直接说了。”
长风楼主一摆手,立即有人推着一个笼子上来。
那笼子里头,十几个走路都走不明白的小娃娃正在里面。
一个打手模样的家伙从里面抱出一个,单膝跪地,举在头顶。
那长风楼主隔空一挥手,小娃娃立即飘荡起来,一直飘到了长风楼主的掌中。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托着那小娃娃,然后看向台下的众人。
“老夫给予你们的,是寿数,是命!”
他顿了顿,“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留一线,与人争。自古以来,人的命,天注定,你能活多久,几时殒命,都有定数。然而,能进我长风楼的各位,皆是各个社会阶层当中的翘楚人物,生而为豪杰,岂能为天命束缚?”
长风楼主说着,眯着眼睛看向众人,然后继续说道,“老夫,痴迷长生之法,近些年来,也多有体会,在座的众人,都知道,老夫能围拢一时之俊杰,打造这长风楼,真正倚仗的,全是诸位的鼎力支持。可这些年来,你们扪心自问,老夫,可曾亏待于你等?”
台下,鸦雀无声。
此时,长风楼主又用手一指台下一位大佬级的会员,对众人说道,“刘先生!十六年前,你被诊断为绝症,大限将至!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算,断你活不过六十!而如今,你如何熬得过今日?”
“噗通”一下,被指点的人直接跪在地上,高举双手,做叩头状,“全仗大仙扶持!”
“张老板。”
长风楼主又看向其中一人,“九年前,你遭遇车祸,重伤濒死,医生说,下半辈子,只能从轮椅上度过,往后余生,不过三年而已,而如今,你状况如何?”
一个闻言,慌忙出列,跪拜于地,“蒙我主赐福,在下,一切安好!”
“甄女士。”
长风楼主说着,又用手一指,“十五年前,你遭遇恶疾,双目失明,寿数将尽,这些年,你如何活到现在?”
一个女人作诚惶诚恐状,“全倚仗我主的圣恩!我主万年!”
“还不是了。”
长风楼主阴测测一笑,“我能给予你们的,是时间,是寿数,可时间也好,寿数也好,并非空来。”
他手托孩童,将其高高举起,“每个人,从降生开始,到成长,到性命终结,都有自己的定数。这种定数,取决于自身的器量。人与人,并不相同,每个人出现在这世间,所自身禀赋的器量,也不相同。天地,需要平衡,能量,也是如此。我赐予你们性命,自然,需要拿出祭品,来抵消这般变数。这其中所失去的,远比你们得到的更多。”
长风楼主说着,抬头看着那影儿,“这娃娃,禀赋不凡,原也将是这世上的翘楚,然而,时至今日,他的大限到了。他确实有些可怜,因为,他原本能够活到九十岁,可如今,他将失去他的一切,用以供养,更需要这寿元的人。”
长风楼主说着,眸子一闪,刹那间,那孩童一颤,随着几道精气自孩童的体内被抽离,小娃娃只用了几秒钟就变成了一个小老头儿,被甩在了祭台之上。
长风楼主看着自己的手,然后面对众人,“这九十年的阳寿,到此时,只剩下三五年的光景,你们,谁人想要?”
长风楼主顿了顿,看向众人。
众人没人敢做声。
长风楼主嘴角一歪,也不惊讶,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三十亿。”
“我!”
一个人猛地举起手来,“我,我出三十亿!”
“我出四十亿!”
又有一个老者举起手来!
“我出五十!五十!”
台下,众人,顿时炸了锅,一众人嗷嗷直叫,争先恐后一般。
长风楼主见状大笑,又扭头看向台上的陈正丰,“你看见了吧。”
长风楼主瞪着眼睛看他,“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B
“我出一百亿!”
一个老头儿蹿了起来,颤抖着,大喊,然后哭拜于地,“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主万年,我出一百亿!”
“那我就再给你三年时间!”
长风楼主说着,用手一指,刹那间,一道光晕从天而降,瞬间将老者罩住,几乎在同时,那老者张开嘴巴,张开手臂,仰着头,做沉醉状。
台下的众人纷纷让开,就看见,光晕闪烁之中,老头儿原已经形如枯槁的身子,渐渐地丰润起来!
长风楼主瞬间收手,然后看向众人,昂然言道,“来人,求圣酒。”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此时就看见,无数人开始转动一个巨大的设备。
随着轮轴转动,一个像是水车的东西,挂着一个又一个小孩儿,将其投入到一个巨大的像是铜鼎一样的东西的里面,一个,两个,三个,转眼之间,竟有上百个之多。
那些孩童,目光呆滞,不吵不闹。
一直等里面快填满了,天空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猛见得一物从天而降,夯了进去。
“嘎吱,嘎吱,嘎吱。”
那巨大的鼎器开始转动,随着一阵令人心惊担颤的咯吱作响,大鼎之上,符文闪烁。
一层,一层,又一层。
“呼——”
熊熊鬼火,猛地烧了起来,王小六儿悄悄地捏紧了拳头,额头青筋都跟着爆了起来。
几乎在同时,就看见那些台下的众人,一个个,竟然露出了无比渴望,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眼神。
甚至有好多,已经喉咙抽动,咕噜作响!
“我去……”
王小六儿偷眼看众人,不由得心下骇然。
这一个个,什么情况,什么表情?
这些家伙,难不成都是魔鬼吗?
王小六儿兀自心中骇然时,就看见,脸上戴着面具的家伙,阴测测地回头,看着被摁着的男人发出阵阵冷笑,“这天下间,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他们或许一时光鲜,可回头看看,创业之初,谁的手里没点儿血腥?天道,并不是忠孝仁义。弱肉强食,才是天道。”
男人说完了,张开手,仰望着天空,然后闭上眼睛作享受状,“弱者,势必成为强者的垫脚石,弱者,只配成为强者的食粮。”
他猛地一转头,死盯着对方,“我将那些贱民的寿数剥夺,留给更需要的人,虽然此种折损了些,可他们应该庆幸,因为,相比于混吃等死,成为他们的一部分,显然,更有意义。”
“你放屁!”
男人怒不可遏,“生而为人,人人平等!”
“你才是在放屁!”
长风楼主用手一指对方,男人立即一声大叫,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四周传来了金属啸叫的高音,无形之中,一种强横的力量似乎将对方碾压折磨,男人看起来痛苦极了。
长风楼主,歪着脑袋,走上前,瞪着对方阴测测地说道,“人人平等,笑话!尊严,是靠实力来的!”
他大叫一声,往前一摁,男人身子猛地一抖,七窍流血。
此时,那面具男把手一卷,男人立即身形翻腾,在半空一卷,刹那间,化作一具干尸!
几乎在同时,长风楼主双手举天,“海到无边,天作岸!”
他又一转身,单手握拳,“山高绝顶,我为峰!”
他阴测测一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既是道理,我既是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咚——”
“咚咚——”
“咚咚——”
“咦——”
“呀——”
那面具男忽然摆出一个诡异的姿势,像个脑血栓似的歪歪着身子,尬舞起来了,他一步一停,合着拍子。
四周的人看着对方,竟然个个兴奋不已,纷纷地模仿起来。
他们似乎经过训练,没一会儿,就展开队形,围着祭台的四周跳起舞来。
四周古乐升起,鼓声隆隆,那些人里一层,外一层,交错舞蹈,场面一度十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