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有点儿尴尬地憨笑一声，“我觉得，我有点儿高攀了。”
女人看看王小六儿，淡淡一笑，“那还算你有点儿自知之明。”
女人又把那个碗端了起来，然后走到了王小六儿面前，“你之前，坏了我不少的事，还害得我折损了一个手下，照理说呢，你现在落在我的手里，非死不可。但是说实话，我这个人，还是挺惜才的，而且我了解了一下你的过去，也知道，你这个人还不错。重情重义，就是有个毛病。”
女人一挑眉，“有点儿好色。”
“我的那个姐姐。”
王小六儿看着她，苦笑着，“男人好色，还算毛病么？不好色的才有毛病好吧？”
“那倒也是。”
女人想了想，又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燕窝，“但，在我的手下，这个毛病得改改。”
王小六儿一愣，“我可没说要归入你的麾下！”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女人暧昧一笑，“我告诉你，我跟那些女人，不太一样，我这个人，一向说话算话，从来不玩儿虚的。”
王小六儿略微往后一躲，上下打量，“这话，什么意思？”
“摆在你面前，两条路，要么，你屈从于我，要么，你就得死。”
“你觉得我怕死么？”
王小六儿一撇嘴，“你可以杀了我，但你绝不能让我屈服。”
“你可能真的不怕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种情况下，人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活着还不如死了？”
“嗯。”
女人点点头，一派天真的模样，“我手底下，有一个老师傅，手法精湛。”
“然后呢？”
“他平素里不干别的，专门儿就靠着给人牲口绝育过活，以他的神通来说，把你给阉了，不出三天，你就能下地，行走自如，只是，到时候不知道那些整日里跟你打情骂俏的浪货们，会以什么样的眼光看你。又或者，不知道，到时候，还有几个人还能真心待你。”
“我去。”
王小六儿身子一歪，都惊了，“你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心思这么狠？果然漂亮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彼此彼此。”
女人说完，还有点儿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样，考虑清楚了？”
“你把我阉了，我也不屈服于你！”
王小六儿冷哼一声，“你把我交给云爷吧！”
女人撩起眼皮看了王小六儿一眼，有些纳闷儿，“怎么，为我做事，很委屈你么？宁可变成一个废人，也不愿意？”
“我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
王小六儿还挺硬气，看着女人，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跟我来硬的，没用！”
“那我应该怎么做？”
“美人计啥的呗，我估计，还能试试。”
“嗤。”
女人扑哧一笑，那小模样，好看极了。
她瞅了王小六儿一眼，“想得美。”
王小六儿干笑一声，见好就收了，“我可以为你做事，但是，得先谈谈条件。”
女人一挑眉，“什么条件？”
“你得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叫林峰的。”
“然后呢？”
“我要会会他。他偷袭我，差点儿要了我的命，这事儿我得跟他好好算算账。”
“我说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服！”
“你觉得，你去了以后，还有机会回来么？”
她幽幽地看了王小六儿一眼，“我实话与你说了吧，林峰，原本是被我选中的人，如果他不是自甘堕落，投入了云爷的门下的话，他此时此刻，应该已经成我的人了。”
“你看上林峰了？”
王小六儿一歪身子，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有点儿不能描述的情形。
女人看看王小六儿，“我看中的不是他的人，是他的本事。”
“说的好像我是个备胎一样。”
王小六儿有点儿愤愤不平的样子，“小姐姐，听我劝你一句，像林峰那样的奸诈小人，能离远点儿，尽量离远点儿！那样的人，不值得你托付。”
“托付什么？”
女人一愣，一脸诧异地看着王小六儿，“你以为我要跟他搞对象？”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不是么？”
“想什么呢。”
女人白了他一眼，“我说了，我看中的，是他的本事。”
“那你看中我什么了？”
“我也一样，对你的本事有些兴趣。你身手不错，比林峰是差很多，但也算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人物了，潜力股，说不定以后能有大成就。”
“那你还是有眼光。”
王小六儿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一脸决绝地说道，“我虽然没有绝对的把握现在干掉那个叫林峰的人，但我觉得，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让他付出代价。”
“或许吧。”
女人抿了抿嘴，然后说道，“其实，我之所以看中你，并不是因为你身手好，有潜力。相比这个，你还有一样本事，比之于此，更让我感兴趣。”
王小六儿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然后一咧嘴，有点儿尴尬地上下打量，“你休想！让我卖命可以，卖身不可能！”
“你臭美什么呢？我怎么那么稀罕你？”
女人斜睨着王小六儿，“就你那小身板儿，我还相不中呢！”
“你这么说话，我就不服气了！”
“你不服气，也给我忍着！”
女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跟沈韵似的？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还可以跟你先说明白了，你要是真那么想的，很危险的。姐姐我，可不是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
她撇着嘴，然后斜睨了王小六儿一眼，又笑了，“你个臭小鬼，长得不赖，人也机灵，在年轻一辈里，也算是比较出色的，只是，实力差点儿。”
王小六儿看向她，然后点点头，“你说的对。”
女人看王小六儿这个态度，反而有些奇怪，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王小六儿，“哦？你同意我的说法？”
“当然了。”
王小六儿点点头，“道理很简单，摆在眼前的嘛！假若现在的我有能秒杀林峰的实力，我想，现在你也不会这么趾高气扬地站在我的面前，说不定，此时此刻，现在已经给我跪下了。”
女人听出了王小六儿话语里的嘲讽，也不生气，“看样子，你现在，有点儿不服气。”
“没有不服气，技不如人罢了，我能怎的？”
“你最好别那么嚣张。”
女人白了王小六儿一眼，“我现在，想处置你，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那你多少有点儿胜之不武。”
王小六儿看着她，“我来到这里，是你的人跟我说，有人想跟我谈谈，我才来的。如果你想处置我，你就应该把我放开，然后由你自己，或者是你手下的人，来跟我一对一，要是我输了，我心服口服，你怎么处置我，我都没话说。你现在这样，不是趁人之危么？”
“你觉得我现在把你放开你就有机会了？”
“当然。”
王小六儿冷哼一声，“饶我说一句实话，你别不爱听！要说你长得美，那我承认，我见过的女人当中，你能算是数一数二的角色，可要说正面放对，不客气地说，就你这样的，我还不放在眼里。”
“你瞧不起我。”
女人嘴角一歪，“虽然你说的跟真事儿一样，但我想告诉你，我要杀你，也就是一秒钟的事儿。”
“要不咱俩试试啊？”
“那我要是赢了呢？”
“那得看比什么！”
“你说比什么？”
“比摔跤。”
“滚一边儿去！”
女人气得瞪起了大眼睛，“你咋不比那啥呢！”
“那得看你，我不介意啊！”
“咣！”
女人气不过，踢了王小六儿的轮椅一下，王小六儿被踢得转了好几个圈儿，撞在了墙上。
王小六儿歪着脖子，依旧一脸不服，“玩不起是吧？”
“揍死你！”
女人说着，还在王小六儿后脑勺上拍了一下，看王小六儿歪着脑袋，依然一脸不服，还忍不住笑了，她把手一拉，一推，推着王小六儿，像是推着个残疾人似的，走了回去，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臭小鬼，我不得不承认，你胆子是真大。”
王小六儿一撇嘴，“怎么说呢？”
“长风楼主的女人，你也敢撩，你这胆子，还不够大么？”
“嗯？！”
王小六儿头一歪，吓出一身冷汗，他看着女人。
女人耷拉着眼皮，看看他，“怎么，我不像？”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当时就老实了，“那个，那个，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
女人一撇嘴，“你现在知道了？现在知道了，才最麻烦。”
“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的时候，我要是心情好，说不定还能放过你。现在，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就跑不了了。要么，你跟我，要么，我杀你灭口。”
女人说完，还有点儿得意地笑了起来，“二选一，你自己选。”
王小六儿在一边吭哧吭哧老半天，“你，你把我舌头割了，行不？”
“不行。”
“把我眼睛也挖了。”
“不行。”
“非逼我跟你混？”
“对。”
“我卖艺不卖身！”
“你卖我还不要呢！”
女人一撇嘴，“最后问你一遍，要不要，跟我。”
“要！”
王小六儿点点头，“但是你先要跟我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你帮我拿一样东西。”
“嗯？”
这下王小六儿又愣住了，他一扭头，“啥东西？”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那东西是什么样子的，你先跟我说说。”
“是一件秘宝，极是珍贵。”
“那为啥要用我呢？”
“因为，这件事比较麻烦，我一个人，搞不定。”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愁苦，“你内丹么？”
“我都说了，我现在不告诉你，你干嘛还问那么多？”
女人白了他一眼，“以后要跟我，第一个规矩，就是不该问的事情不要多问。”
王小六儿寻思寻思，“我再多问一个事儿。”
“问。”
“长风楼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就不是人。”
女人说完了，又叹息一声，“这个问题，不要再问了，知道的太多，我也保不住你。”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没做声，这时候，女人又绕到了王小六儿斜对面儿，把那个碗拿了起来，她抿了一口碗里的燕窝，然后看向王小六儿，“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改改你对我的称呼了？”
王小六儿一愣，“啥意思？”
“以后，见了我，得跪下，叫主人。”
“咦。”
王小六儿身子一歪，有些抗拒，“不好吧？”
“怎么，不乐意？”
“也不是。”
王小六儿一咧嘴，“那个，我叫你老板，行不？”
“也行。”
女人点点头，“不过，该跪下的时候，还是得跪下。”
“单膝跪地行不？”
“你这一天天的，老跟我这儿讨价还价，是吧？”
女人眼珠儿一瞪，凶巴巴地。
凶是贼凶，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
王小六儿一寻思面前这个女神样人，竟然是个隐藏的人妻，顿时老实了不少，他忙低头，“我就说说，不同意，就算了呗。”
“算了，单膝跪地也行。”
女人还退了半步，然后低声说道，“只是，以后不能再这般得寸进尺。”
“明白了。”
王小六儿说着，点了点头。
女人又一侧头，有些奇怪地看着王小六儿，“以我对你的判断，还以为，你会跟我再拉扯一会儿，怎的这么快就服了？”
“其实能来到这里见你，就是因为我已经服了。”
王小六儿看着女人，然后低声说道，“这次的事儿，确实闹大了，我没有实力跟长风楼抗衡，我能全身而退，我能跑，我能打，我各种不服，但此时的我，不是孤身一人。我家里有爷爷奶奶，外面有亲戚朋友，我不想让他们因为我受到牵连。”
王小六儿略微顿了顿，然后看着女人，笑了笑，“让我为你卖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希望，假若我死了，您能看在你为您效力一场的份儿上，护佑他们的周全。”
“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一起说出来。”
“不，这不是要求，是恳求。”
王小六儿的喉咙里咕噜一下，
“我没有资格要求您，但我也是没的选了。别的人怎么样，我倒是不太操心，最主要的是我爷爷奶奶。我是捡来的，你是知道的。多年来，二老对我视如己出，现在他们年纪大了，身边又没有什么近便人，如果我死了，二老无依无靠，想求您，帮着照看一下。”
“还有什么？一起说了。”
“另外，我家还有一个小丫头，人长得倒是挺俊俏，就是命苦了点儿，以她的心性，别的我倒不担心，就怕她不识人，落在坏人手里。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女人看看王小六儿，不做声。
王小六儿忙道，“就这两件事，您要是能答应，从今往后，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不管什么事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当真？”
“当真！”
“好说。”
女人笑了起来，走到了王小六儿面前。
她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拿着勺子，抿了一口勺子里的燕窝，却只吃了一半，然后，她像是想了什么似的，把勺子里的另一半递给了王小六儿，“把这勺毒药吃了，我就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