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无往在夏侯锦山离开营地之后的第三日便动了手。

是夜。

月黑风高。

耶律无往亲率了人马埋伏在山林之中。

原本他不必亲自来做此事,只是此次的粮草数量庞大,他实在是忍不住前来一观。

大齐的粮草队伍倒也一如既往的被士兵护送。

根据归元商行当日提供的情报来看。

如今近在眼前的庞大队伍便是夏侯锦山的粮草。

耶律无往的准备倒也还算是充分,经过一番打斗未曾费了多大的气力便是逼得押送粮草的队伍丢盔弃甲而逃。

而这粮草竟是就这么的留在了原地。

耶律无往未曾想过得手的竟是这般轻易,一时间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嘴上却是骂骂咧咧,

“这大齐的兵卒竟都是一些孬种,见了我天寒的士兵这般骁勇,竟就这般逃了,当真不堪一击”

耶律无往如今见了这许多粮草,一时间也是被突如其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如今眼中也再容不下什么大齐的兵卒,恨不能立刻去查验他的战利品。

只是耶律无往打开了一车粮草之后,却是发现里面尽是一些枯草砂石之流,未曾见得一颗粮食。

耶律无往有些不信邪的刺开了其他的粮车,一如先前一般的未见得一颗粮食的踪迹。

耶律无往额角微微冒汗,接连的刺穿其他的粮车。

第三辆。

第四辆

没有一辆粮车之中装着粮草。

耶律无往一点一点的下沉。

当即便是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好,快撤!”

只是耶律无往开口的时候却也为时晚矣。

此时已然听得到地面之上砂石被震起的声音。

无数的大齐士兵从四面八方朝着此地赶来。

乌压压的布满这破障山脉。

火把接连亮起。

明亮的橘色火焰似乎让整个破障山都暖和了起来。

只是耶律无往的心脏却越来越凉。

耶律无往在这明亮的火光之间看了看四周。

这大齐此次少说也派出了数万人马。

或许还远远不止。

而他的兵力如今也不过将将过万之数。

一面倒的局势。

输赢已是分明。

耶律无往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枪。

完了。

都完了。

他如今竟是被这夏侯锦山的人马给包了饺子。

第二日。

大齐的军营里便多了一位来自天寒的客人。

虽说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未必愿意留在这里做客

宋元没两日便也收到了这耶律无往被俘的消息。

看了几眼便放下继续喝茶。

程云节问道,“陛下似乎并不失望,可是早已猜到了此事?”

宋元托着茶碗用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茶叶,

“我们的请柬都已然送到了夏侯锦山的手边,他便已然明了他的动向在我们的视线之内,自然也是要拿出些看家本领。”

“若非如此,这夏侯狗贼便也不配拥有如今的名号。”

程云节给宋元续了茶水,继续问道,

“那如今这一步可是已成了死棋?”

宋元摇摇头,

“倒也未必,许是还有转机,这天寒之中尚有急需粮草之人未曾出手。”

“朕原也未曾打算这天寒能够如何奈何得了夏侯锦山,只是要他们前去骚扰他一番,消耗消耗战力罢了,若是意外成了,倒也是皆大欢喜。”

“只是如今动手的是耶律家的脓包老六,甚是有些可惜,他输的不冤,如今能有命在已然是侥幸了。”

“若来的是老九,谁胜谁负,谁得利谁吃亏尚且难料,只是耶律老九比这耶律老六是聪明多了,擅做渔翁黄雀之事,怎也不会第一个出头。”

“不过耶律老九盯上的东西,也总不会轻易松口,这军饷之事,倒也未必就此结束。”

“耶律老九并非是能甘于平庸之人,若是能有机会翻身,未必不敢赌上一赌。”

“这风险虽大,利益回报却也不差啊”

程云节点点头,表示受教。

“陛下同那耶律九王打过交道?”

“有过几面之缘。”

宋元呷了一口茶,把盘里的点心摆了摆。

一块是耶律无放,一块是夏侯锦山。

看了一会儿便把那块“夏侯锦山”给捏碎了。

“夏侯狗贼总归还是狗得很,甚是棘手。”

“如今他来赴宴,损失的也不过是大齐的几日军饷罢了,总归是要寻了别的法子来对付他,以备不时之需。”

宋元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茶叶,也是计上心头

天寒国。不坠城。

夕阳渐落。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整个古城楼之上却又蒙上一层微薄的红色。

耶律无放穿着毛皮大氅坐在城楼最高处吹埙。

其声乌凉。

如同这不坠之地的夕阳。

见风彷徨。

满目苍凉。

一个扎了奇异发髻的十余岁少年耐着心听他吹完了曲子。

方才攀爬上去。

“九爷,蒙叔说六王已经被大齐抓去几日了,大齐也给王庭送了信来,蒙叔托人抄了一份,九爷可是要看?”

耶律无放把陶埙放到怀里,“大齐可是来要赎金?”

那少年道,“倒也未曾。”

“那便拿来看看。”

耶律无放微微提起了兴致。

少年在怀里掏了掏,拿了一封被他揉的皱巴巴的信出来。

耶律无放看了看,便顺着风撕碎了信。

纸片如同雪片一样的自古城楼之上飘荡开来。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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