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接到池言西电话是三天后的一个晚上。
他叫他过去喝酒。
宋淮正巧休了年假,可以不像平时那么纪律,就去找他了。
他赶到的时候,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坐在池言西旁边,搔首弄姿,很做作。
宋淮噙着笑意走过去,“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耽误了池总猎艳。”
池言西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没什么表情,只对着那个女人冷声问,“还不走吗?”
这个女人在这个酒吧观察了半天了,池言西绝对是全场最优质的男人。
不仅相貌最出众,就连经济实力也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比如他身上这件黑衬衫,哪怕找不到半点品牌标识,她也认出了是一个知名品牌的设计款。
为了挤进上流社会,她对这些东西研究颇深。
好不容易到手的肥羊哪能让他这么飞了。
女人正调笑着要说什么,就见宋淮把手搭在了池言西的肩膀上。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两个。
宋淮温文尔雅的脸上噙着一抹淡笑,挑眉问,“还没看出来吗?”
女人这才慌里慌张的跑开了。
宋淮从容淡定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看出来什么?”
池言西现在还没懂宋淮的行为,又仰头灌了一杯酒。
宋淮儒雅一笑,云淡风轻地说,“管他什么,她不是走了吗?”
这就是他,只在意结果,至于过程和闲言碎语对他一向不奏效。
宋淮跟酒保要了一杯酒,然后好以整暇的看着浑身透着失意的好兄弟,“你这是借酒浇愁?”
能让日理万机的池总在酒吧里喝的烂醉,看来也只有那个女人了。
池言西棱角分明的侧脸在酒吧光影交错的灯光下若隐若现,他喃喃地道,“她走了。”
宋淮眼神里闪过一抹惊诧。
他说的是谁,不用特意想,也能猜到。
宋淮语气轻缓地说,“既然不想让她走,那就去把她找回来。”
“找她回来?”
池言西冷笑了一声,“走就走了,人家都不留恋,我凭什么去找她?”
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
做梦都是喊得别的男人。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一杯杯加了冰球的威士忌下肚,着火了似的灼痛他的胃。
他漆黑的瞳眸迷离深邃,难得会在叱咤风云的他身上寻得几分落寞。
宋淮无奈的摇摇头,“女人和面子不可兼得,你可得想好了。”
池言西的视线幽幽的望过来,“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么婆婆妈妈了?”
“你别后悔就行。”
余淮突然想到前几天在医院碰到余笙的事情,歪头看了池言西一眼,问道,“余笙生病了吗?”
池言西身形一僵,淡淡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前几天在医院碰到她了。”
池言西的眼神微变,若无其事的问,“什么时候?”
“大概三天前。”
池言西慢喝了一杯酒,幽幽地道,“她之前去检查过,急性肠胃炎。”
“急性肠胃炎.......”
宋淮喃喃地重复,然后脸色骤然一变!
“怎么了?”
池言西看着他神色迥异的模样,不禁发问。
宋淮没说话,而是拨通了顾砚书的电话。
对面的人接的挺快,懒散的问,“怎么了?”
宋淮赶紧问道,“你妹妹认识余笙吗?’”
“认识啊,她们是好朋友,怎么了?”
顾砚书那边应该是在开会,声音有些乱。
宋淮没再打扰,又问了几句就挂了。
他之前帮顾昔念给她朋友开的证明他都没见过。
现在这么一看,一切巧合都说得通了。
他给那个替他办事的人发了一个消息,不一会儿那人就把报告的照片传了过来。
果然上面是余笙的名字。
都对得上。
池言西没明白他在做什么,不解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宋淮将手机里的报告举到他面前。
“是她的体检结果,这个我之前看过,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报告是顾砚书的妹妹托我伪造的。”
池言西的脸色瞬时一变,黑眸微微眯了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宋淮又说,“前几天我在医院看到她,她是从产科出来的。”
“什么?”
池言西震惊的看着他,“她去了产科?”
“是,产科只有孕妇能去,所以,你应该明白的。”
池言西感觉浑身的血液流速都慢了,头皮也跟着发麻。
他突然想到之前遇到过几次余笙呕吐,她都借口是肠胃炎。
现在看来,她当时的表情确实有问题。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骗自己。
所以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
“你要是真放不下人家,就赶紧去找她,不然等她真的寒透了心,你就是想挽回也晚了。”
池言西垂着头没说话,良久后,说了句走了。
宋淮看着他逐渐消失在酒吧门口的身影,颇为感触的摇了摇头。
***
花墙下,一辆银灰色的帕拉梅拉缓缓停下。
挺拔俊秀的身影从车内下来,倚靠在车门上。
池言西仰头望着二楼仍旧开着灯的房间,黑亮的桃花眸中交织的情绪复杂。
她怀孕了。
怀了他的孩子。
他现在有点冲动,很想闯进去问她为什么都怀孕了,还一定要离开他。
那个在她心底的男人就这么重要吗?
让她就算怀了他的孩子,也走的这么潇洒。
可他知道,一旦这么做了,她一定会走的更远。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搬来这里了。
这里是她父亲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也是她经常来的地方。
除了这里,她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二楼的灯灭了。
池言西没急着走,点燃了一根烟。
眼圈往上飘散,模糊了男人轮廓完美的脸。
事到如今,让他潇洒放她走是不可能了。
哪怕她心里没她,他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余笙最近半夜都要起来喝水。
她拿着杯子迷迷糊糊走到窗前,刚喝了一口水,就低头瞥了一眼围墙外。
当看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时,她差点被水呛到。
一定是她看错了。
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