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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方笑语才从睡梦中醒来。梦中,她身处云端,而云下,是孤立无援的叶西辞。他似乎在面对万千人的指责,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凶神恶煞,以叶书成为首,用近乎蔑视的目光看他,每一个对他都充满了恶意。
而她,想要跳下云端将他从那些恶意中拉出来,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似乎她被迫着只能当做一个看客,看着他彻底淹没在那些不怀好意之中,却无能为力。
方笑语猛然睁开眼,额间有点点汗水。
身边没有叶西辞,没有那握住她的温暖的手,她的心骤然砰跳。
“解语。解语!”方笑语揉了揉额头,拭去额间的汗水。
解语听到方笑语的叫声,连忙推门进屋。
“小姐,你醒了。可是饿了?奴婢这就叫厨房去备饭。”解语见方笑语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心中有些担忧。
“世子呢?”方笑语起身,披上一件薄外套,坐在桌前,接过解语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这才觉得精神了些。
“世子去了祠堂。”解语回道。
“祠堂?”方笑语微愣,若她没有记错,李素青此时应当还在祠堂罚跪。叶西辞去祠堂难道是去羞辱李素青的?
“世子什么时候去的祠堂?”方笑语问道。
“回小姐,世子在小姐睡着后便离开,听墨痕说,世子一直都在祠堂外头徘徊。并未进去。可要奴婢去查查世子去祠堂的目的?”解语语带疑惑。
因为小姐吩咐要盯紧李素青这一家子的具体动向,所以墨痕一直都派人跟着。世子从清凉院离开后就直奔祠堂而去,可是却并未进去。只是在祠堂外徘徊,似乎是在监视李素青的一举一动般,直到此刻亦还在。
“不必。”方笑语摆手道:“他想说的,早晚会说。他不想说的,知dào
多了也无益处。”
方笑语叹息,不知为什么,从前信誓旦旦的说着不在意的秘密。此刻她却有些想知dào
了。
她总是有些不安,觉得这个秘密若是处理不好或许会为叶西辞带来意想不到的大麻烦。可是,叶西辞那样努力的保守着的秘密。每次提及那个秘密时那犹豫与不安的神色,却又让她心有不忍,不忍去逼迫。
“你去叫厨房将饭菜备好热着,等世子回来再端上来。顺便叫墨痕进来。我有话问她。
方笑语没有再去纠结叶西辞的事。反而问墨痕道:“你去查查皇上近日对周贵妃的态度如何。”
墨痕回道:“姑爷已经叫奴婢查过了。近日皇上对周贵妃极尽宠爱,除了固定时日定会去皇后娘娘的寝宫之外,几乎是隔三差五便宿在周贵妃处。且皇上还赏赐了许多他国进贡的稀罕之物给周贵妃,就连周相府都获了不少赏赐。”
方笑语托着下巴思索,皇帝对周贵妃的态度看似亲密,却有些不正常。
平日里皇帝大多时候都是雨露均沾,固然有喜好问题,但也不会常宠一人而忽略其他人。
后宫本就大多是为了平衡前朝而存zài。周贵妃的背后是周相,皇帝需顾忌。可其他妃嫔也都是家世显赫的,若是要平衡前朝大臣之心,就不该只是疼爱周灵一人,何况周相毕竟已经退了,相比起安周相的心,难道不是还有其他人更值得拉拢与收买吗?
方笑语陷入沉思。皇帝对叶书成态度诡异,似乎有意敲打,却将一切宠爱都倾尽在了他娘的身上,这算是另类的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吗?
“梅贵妃呢?梅贵妃近来如何?她怀孕之事可有什么岔子?”方笑语继xù
问道。
“皇上已经知dào
梅贵妃有孕之事,只是着太医院负责梅贵妃胎儿一事,偶尔也去梅贵妃处探望,但却以梅贵妃有孕不能行房事为由,倒并未再宠幸过,只是给了梅贵妃足够的面子,奴婢想,皇上更多的是在安梅丞相的心。”墨痕顿了顿,继xù
说道:“只是奴婢觉着,皇上对梅贵妃似乎并不怎么上心。特别是知dào
了梅丞相多年的布局,恐怕皇上心里早就防着梅丞相了。”
“越是防着他,就越是该在梅贵妃身上用足心思,特别是在梅贵妃怀有身孕的时候。可是他的心思却都用在了周贵妃头上,果真哪里不对。”方笑语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儿,心说皇帝怕是真的对周灵起了疑心了。如此的荣宠,与其说是宠爱,不如说这是在捧杀。
后宫里从不乏嫉妒争斗的女人,皇帝又是个聪明人,从前即便是封妃、封贵妃都不会只封一人,可如今他却几乎日日宿在周贵妃的宫中,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在意他的目的。
一面打压叶书成,一面又独宠周贵妃,皇帝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恐怕除了他自己,外人在也难知其真相了。
可是方笑语却怀疑,皇帝是否是怀疑了周灵与叶书成的真zhèng
身份。
当初她将话说到那个份上,虽言语里没有提及周灵和叶书成可能是大周奸细,可是却也给了不少的提示。
皇帝之所以是皇帝,是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宫那一亩三分地里发生的事,只要他有心去查,难有能瞒得过他的。
周贵妃或许掩藏的很好,可是平日里若不往那方面去怀疑,倒真能让她糊弄过去。可怕就怕在架不住有人有心去查,那就可能会露出许多的蛛丝马迹。
连五皇子都能查出事情真相,虽然他有着安王妃的牛皮纸做线索。可是,她曾经提醒过皇帝,他所中的‘忘忧’之毒与安王妃所中之毒乃是同一种。
若是以此为着力点去仔细调查,很容易就会查到李素青的身上。而李素青是简政殇夫妇的养女,安王妃简安名义上的妹妹,虽然知dào
的人不多。当初简政殇也没有将她养在简府,而是另行安置,可是却并非是无迹可寻的。
只要了解简安曾经与简政殇夫妇无故闹翻,甚至于安王妃后来再也不肯带着叶西辞去见简政殇夫妇。以安王妃的孝顺,这本是不该发生的事,可偏发生了,这自然就是矛盾之处。
若是详细去查简政殇夫妇的相识经lì。难免不会将之与早州国的逃妃联系起来。事实上方笑语曾经言语中就有过一些隐晦的提示,只要皇帝听出了这些提示,就很容易将矛头指向周贵妃和叶书成。
最重yào
的是。能在皇宫中给他下毒的能有几人?除了亲密的人能够毫无防备的靠近他之外,其他人想要在森严的戒备中给他下毒,这简直就是难以实现的事。如此范围又小了许多。
“小姐,可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冰吻的解药已经找到了。可是要给五皇子送去?”墨痕像是突然想起此事,连忙道。
“五皇子可回宫了?”方笑语倒是将五皇子的事给忘得差不多了,于是问道。
“除了回宫见过几次皇上之外,平日都会出宫宿在长公主府。长公主已向皇上提及,希望五皇子能留在长公主府些时日,替她整理一些民间趣事。”墨痕答道。
方笑语笑笑,道:“倒是个好借口,母亲平日里也就爱读些民间的趣闻。倒也不会叫人怀疑。”
方笑语想了想,又问:“他进宫时。皇上可曾怀疑?”
“五皇子进宫时都由咱们的人用内力给他压制体内毒素,所以短时间内倒也不会露出太多异样。皇上看起来并未发xiàn
不妥,可是奴婢觉得,皇上本身武功就不算弱,再加之小姐之前托七公主之手交给皇上的武功秘籍,此刻皇上的武功怕也是能排的上号的了。就算皇上看不出来,可他身边有那人存zài
,五皇子身上的毒已经侵入四肢百骸,怕瞒不住。”墨痕不相信皇帝会看不出来。就连她都能看出五皇子的状态奇差,皇帝身边有那个像影子般的暗卫存zài
,又怎会看不出五皇子身上存zài
的问题。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
这不禁让墨痕有些担忧,道:“小姐,您说皇上不会是以为五皇子身上的毒是咱们所为吧?”
方笑语摇头道:“应当不会。若是如此,他岂非是在怀疑他的长姐与咱们狼狈为奸坑害他的儿子?何况五皇子的毒中的很深,除非他不在意他的死活,否则又怎会没有半点动作?”
“可五皇子中毒已深,他既看得出,又如何会一点也不着急?”墨痕一直派人盯着皇宫的动向,并没有收到皇帝收集冰吻解药的消息。难道他真的能不管五皇子的死活?
“我想,对于五皇子身上发生的事他或许已经查清楚了,之所以放心没有动作,他这是知dào
我正在着人寻找冰吻的解药,毕竟沧澜海阁的事我并不曾瞒着他。”方笑语有些自嘲的一笑道:“他对我还真是放心啊。”
“去着人将冰吻的解药交给五皇子,告sù
他,他该是时候回宫了。”方笑语目光一沉,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冷笑。
而此时祠堂的外边,叶西辞却依旧盯着祠堂的方向,眼中闪烁不定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正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人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叶西辞的视线之中。
那人容貌与他有几分相似,就连身高以及身材都有几分神似,只是气质却完全不同,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的背影正是属于这王府之中另一个少爷叶西乾的。
此时的叶西乾手中拎着一个小巧的食盒,用袖子半掩住不让人看到。四处望了望不见四周有人,这才推开祠堂的门,俏步进入其中,又重新将门掩好。
祠堂中照不进阳光,所以显得有些暗潮,只有两盏微弱的烛光勉强可以让人看到对方的脸。
李素青见到来人是叶西乾,立kè
紧张的四处张望,然后拉过叶西乾到他身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母亲,你一日都未曾吃过东西,定是饿坏了。之前父王让人看着,儿子不能过来,让母亲受苦了。”叶西乾一脸关心道。
李素青脸上的神情忽然温柔,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能想着娘,娘已经很开心了。你又何必冒险前来?若是被你父王看到了,怕是要连累你与娘一同受苦了。”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母亲受苦,孩儿感同身受。母亲先别说这些,孩儿给您带来了些吃的,母亲先填填肚子,也有力qì
说话。”叶西乾将食盒打开,将几碟小菜和一碗大米饭摆开放好,道:“母亲,儿子来的匆忙,所以只带了些方便的小菜,母亲不要嫌弃,等母亲出去了,儿子在给您订上一桌好酒菜,陪您喝几杯。”
“你是好孩子。”李素青微微一笑,随即问道:“诗兰如何了?”
“还能如何?”叶西乾一撇嘴,似乎有些厌恶道:“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叫她来看母亲,她竟说没有父王准许,她不敢前来,当真是个白眼狼!”
李素青脸色顿时一跨,叶诗兰的行为霎时让她心冷几分。
可是事实上叶诗兰也很冤枉,从头至尾,叶西乾从未与之提过要看望李素青的事情。她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各种莫明的恐慌之中,想起方笑语成亲第二日敬茶前说的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再加之最近她得到了许多让她很不安的消息,她整个人都恍惚不已,哪还有心思来祠堂看望李素青?
“都怨苏红绸那个狐狸精,若不是她,王爷又岂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惩罚为娘!”李素青突然恶狠狠道,将一切不快莫名的都扣到了苏红绸的头上。
叶西乾眼中却隐晦的闪过一丝厌恶,只是并未叫人发觉,便恢复到关心的神色道:“那苏红绸固然不是个东西,可母亲也是,何必与父王对着干?父王对母亲是有情的,只是碍于面子,总不能先向母亲服软。这个时候,母亲但凡给父王个台阶下,父王也就顺水推舟的原谅母亲了。只要将父王的心从那狐狸精那里抢回来,再收拾她岂非是小事一桩?母亲又何必为了个民女跟父王赌气,反倒惹得父王更加不快?”
李素青听出了叶西乾语气中的一些抱怨,只得叹息道:“西乾,你不明白。娘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和诗兰啊。”
“为了我和诗兰?”叶西乾眉头一皱,想不明白自己母亲这话中隐藏的意思。
惹恼了父王,与父王对着干,是为了他和诗兰?难道她不知dào
,若是再这样下去,父王迟早也要厌恶了他和诗兰,这又怎么会是为了他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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