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维达将手指张开又合拢,骨爆声令牢笼里面的囚犯瑟瑟发抖,狂乱的野兽啼叫和吹响的警报从平原的另外一段传过来。

周围好几个强壮的部落领骑都抬起了头。

大家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有人穿过甘顿的防守,需要岩拳部落出面来平息纷争。

卡维达根本就没有把逼近的敌人放在眼里。

这座她刚刚占领的平原日进斗金,每天都有数百头成年的野兽被宰杀,最新鲜的肉块、骨头、毛皮和其他耗材,能够跟各个部落换取到足够充足的备战物资。

原本她想要包抄一支亡灵潮,却意外闯进了尖霊冰湾。

“真是片发财的好地方,你们说是吧?”

在狩堕肆虐,部落联军是突破组的当下,她占领了最好的迁徙平原,并且不打算向更多人分享自己辛苦打下来的宝地。

至于为什么是打下来,那就要说到卡维达的“姐姐”,同样继承了岩化魔法的“巴尼”。

两姊妹侍奉相同的旧神,出生于河岸的两端,各自引导部落子民获得了生存发展的空间,战绩都格外显赫,最令人惊叹的是,两个人竟然都是神启战旌。

卡维达将拳头砸进了坚硬的铁笼里面。

“我问话,就要回答。”

能够困住巨兽的钢铁竟然出现了一个爆炸状的洞,而里面的几个南疆商贩吓得差点窒息,而他们用来报名的高价赏金犯全都躺在了旁边任由狼狗啃食。

“是……是是,您说的对……”

“可是啊,”

卡维达又转过来,纯铜的头饰在她脑袋上轻盈得像一朵飘絮。

“你们不该踩着我的底线做生意,如果我放过你,接下来谁都敢用次品糊弄我,并且试图从我管控底盘上运走不该属于你们的违禁品……”

她伸手拍拍掉落在自己兽皮轻甲上的泥土,然后站起来。

卡维达的身材比绝大部分成年重斧手都要强壮,能够撑起最大码的靴子和最高磅数的铁甲,冰冷的表情似乎早就以往笑容。

她抓起撕扯好的炖肉塞进嘴里,享受着南疆运过来的高档香料。

远处的兽蹄声更加清晰了,所以能够留给她处理的时间并不多,一边咒骂着操蛋的命运,一边转过去继续收拾俘虏。

卡维达没有理会笼子里十来人的祈求和哭泣。

规矩是需要捍卫的。

她在北境深处的时候就会在崖壁上宣誓自己的权威,让过往的其他种族都明白是谁说了算,而现在她也要在尖霊冰湾这样做。

“准摆好了吗?”卡维达问。

“如您所愿,战旌。”

她忠诚的领骑早就准备好了用兽骨临时磨出来的钉子,从粗细规模来看,最起码也是猛犸,而这根钉子的另外一段连接在囚笼上面。

卡维达瞥见远处奔来求救的猎手,心理变得更加烦躁,双手扛起比自己大几倍的骨钉砸在地上,跳起来仅仅用两拳就将这东西嵌得跟地面一样平整。

气浪将雪花溅到了南疆奴隶贩子的脸上。

这群人终于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倒卖那些无家可归的娃娃,但为时已晚,铁笼子被打下悬崖,在天旋地转的翻滚和碰撞以后,吊在了千米深的裂缝边缘。

雪峰南面所有路过的货马都能够看见他们的小小影子,直到食肉的铁钩鹫发现,或者饥饿的晶天使开始在周围盘旋……

卡维达朝着悬崖下面吐了口痰,拎起崭新的鹿皮外套向外走去。

那个狂奔报信的家伙此时在终于出现在她面前,喘得像条猎狗:“集……市外面来了波……南疆人雇佣兵的队伍,马……哈鲁……带队……”

卡维达攥着他的铠甲提到面前:“重复,谁在外面?”

猎手胸前的钢材明显出现了凹陷,野货的质量跟岩拳部落的炉膛产品完全不能比,所以那个被拎起来的家伙疼得龇牙咧嘴。

他知道卡维达的耐心不足,所以强忍着重复了访客的名字。“马,马……哈……鲁。”

巨兽俯下身子发出咆哮,卡维达也将报信人丢下,把自己那碗最珍贵的肉赏赐给了他,随后便气势汹汹地离开了坡地。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肯恩。

卡维达打心底讨厌那张脸!

不止是南疆人的长相,还有那股子目中无人的狂傲……

她骑着强壮的灰鬓短跑兽前进,在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突然有一伙人从拥挤的集市里面穿插进了自己的队伍,并且还跟自己的领骑相互较劲。

卡维达不需要转头去看便知道是哪个蠢货,毕竟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嚣张的逼近自己的猎队。

“你为什么要出现,巴尼?”她问。.BIQUGE.biz

“我来阻止你继续犯蠢,狗东西,我早就说过把市场交给我管理!”

“管理?老子让了你四层的霜猛犸生意,现在竟然还要跟我抢那支迁徙中的鹿群?”卡维达斥责竞争对手的贪婪,并且直接在奔驰途中互相咒骂,甚至爆发了肢体冲突。

“我说的是那个战旌,你知道他的脑袋已经被弗伦冈铎预定啦,别惹事,对联盟不好!”

名叫巴尼的女战旌同样强壮得可怕,双臂从肩膀部位以下都暴露在空气中,图腾纹身覆盖了大部分的皮肤,就连手指都不例外。

卡维达突然抽出钢条,对准巴尼的琅角兽抽了一记,然后飚着脏话借此反超。

她在巴尼的回敬语中昂首回头,还不忘嘲讽:“吃我的土吧,蠢蛋,战争还没打响,联盟都没有建立起来,我就算提前宰掉那小子,都是他自己活该!”

“卡维达,我迟早要……拔了……你的皮……”

巴尼的声音渐渐遥远,但并未完全退出追逐,凌乱蹄子声在红白棕混杂的背景里释放。

……

柯林斯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大地传来的震动幅度并不简单,蹄声虽然凌乱但是铿锵有力,没有虚张声势的呐喊,队列行进的节奏也非常不赖,说明来的这波人并不简单。

柯林斯想要提醒肯恩,却发现他已经抬起头做好了准备。

集市中的商贩和数量庞大的劳工全都变得紧张,证明两姐妹的管理是非常有效的,只有震慑住油嘴滑舌的家伙,交易的起来才足够令人放心。

“瞧瞧是谁,嗯哼,大英雄,我是真想跟你聊聊。”

卡维达开始活动自己的手腕,随后咬着发出低声的咒骂,因为巴尼也感到此地,用羊毛捆扎的好的发辫比野猪的肠子还恶心。

没想到在战旌集会刚刚结束的时间段里,还会有这么多神启战旌聚集。

卡维达挥挥手让自己的领骑滚到一边去。

她铁了心要跟肯恩打一架,证明自己的判断准确无误——这个虚伪的男人不过是在霍叟和弗伦冈铎的庇佑下得到了一点不属于他的荣誉!

没想到的是……

卡维达忽视自己的宿敌,主动向他发起决斗邀约,却遭到了拒绝。

“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跟你打架?”肯恩骑在毫不起眼的冬马上问出这样的问题。

卡维亚的眼睛瞬间都瞪圆了。

她特别讨厌有男人敢当众顶撞自己。

如果是在自己统领的底盘,不管他是哪个野蛮人部落的首领还是村庄推举出来的勇士,统统都会被自己的拳头好好教导,再关进悬崖边的囚笼里面反省。

朗兹在野猪背上稍稍侧过头,对准旁边的柯林斯。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壮的泼妇,讲真的,这种粗脖子大块头的女人从未在库伦博纳出现过。”

巨裔突然意识到没有几个人在认真听自己说话,于是碰了碰回到霏狼背上的奎玛。

他看见奎玛眯起眼睛盯了片刻,疑惑地问道:“我没看错的话,她嘴巴和领口附近,是不是没有吃完的某种肉糜?天呐,真够粗犷的。”

“呵,呵呵。”

柯林斯压着肩膀忍耐了好久。

朗兹和奎玛都忍不住去关心他的身体状况,而阅历更丰富点的洛嘉也在观察卡维达。

柯林斯酝酿了很久,才朝着旁边的朗兹轻声说:“卡维达在荒原上面有过的情人,比你脑袋上留下的头发都多……”

“不会吧?”

“真的假的!”

旁听的奎玛和洛嘉同时瞪大了眼睛。

柯林斯知道这种传闻看似毫无道理,但他当初随着一支探宝队伍深入北境的时候,确实见到了传闻中那肆意张杨的画面。

也是从那以后,他开始约束自己的委托范围,拒绝朝着卡维达、巴尼两姐妹的领地走。

“你们或许无法理解,但她的情人并非都是心甘情愿的,至于主动的那些嘛,嗯,人与人之间的观念和爱好嘛……总是……有差异的。”

柯林斯形容得尽量委婉,并且将自己同伴的亲身经历转述给旁人听,最后摊开手掌耸耸肩说道:

“嗯,你知道的,就是这样。”

奎玛和洛嘉都张着嘴巴,半天都合不拢,甚至想要翻下坐骑去找积雪洗耳朵。

……

卡维达已经被肯恩弄得暴跳如雷,眼角抽搐,甚至想要直接发起进攻。

虽然肯恩率领这支佣兵队伍看起来装备还挺不错的样子,但卡维达已经开始在尖霊冰湾收拢自己带到红枫高地的队伍,足足有好几千的精兵悍将,此时就驻扎在后面的平原当中!

“你想要跟我打架,就得拿出赌注来,毕竟黑市拳馆都有彩头,我不想浪费体力。”

肯恩等到对方即将失控,才提出自己真正想要提及的东西。

卡维达也喜欢那种野性的运动,笑着伸出手说:“我要你旁边的那头狼,还有你后面这把斧头,这样晚饭的食材和加工用的刀子就全都齐啦。”

咒骂声在奎玛心底响起。

朗兹悄默默地压着野猪往后退了几步。

肯恩见过很多狂妄的家伙,于是也懂得拿捏这种心理,索性说道:“如果我赢,尖霊冰湾所有的鹿群全都归我处理,谁都不许插手去碰。”

卡维达暴躁地活动肌肉。

“好。”

她现在就要让这张脸见血。

恐惧像是涟漪般在观众中扩散开来,两股强大的力量开始拉扯碰撞,甚至才刚刚互相接触,就传出令人窒息的可怕风浪。

……

赞比第一次注意到水痕的时候,她刚刚跑赢了一场沙暴。一开始痕迹很淡,当她从沙层深处举起岩石时,只感觉到一片潮湿的凉意。随着她越来越接近古老的北境深处,一块块石头上的水痕开始变成湿漉漉的水滴,仿佛是在哭泣。赞比飞快地掠过沙漠,心中明白这些石块有很多故事要向她倾诉,但她没有时间聆听,以分辨那泪水究竟来自喜悦,或是忧伤。

翻起的湿润土层已经变得水花淋漓,细小的河流从她踩着的岩石上汩汩而出。赞比终于来到了城门前,她听到岩床上奔腾的水声震耳欲聋。黎明绿洲,生命之母,在黄沙下雄健地咆哮着。

过去的几百年里,她的部落一直跟随着季节性变化的水源而迁徙。所以,只要循着水流,就很有可能找到她的家人。然而令赞比沮丧的是,如今北境深处的水源仅剩下最为古老的一处。帝国都城的残垣断壁已经是人们避之不及的悲伤之地,就好像躲避着大塞荒漠和徘徊其间的猎食者。

赞比勒住脚下的岩石,一个急停,险些让她踉跄摔倒。她飞快地把石头摁进沙中掩藏起来。赞比四处观察着——维考拉的那个女人说的没错,这里已经不再是只有鬼魂和沙土的遗忘废墟了。城墙外临时搭建的营地满是人群,忙碌的景象好比是洪水来临前的蚁丘。因为看不出这些人的身份,她决定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最好低调一些。

看起来北境深处各个部落的人都来了,但是赞比仔细地打量着他们,却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各有目的,他们争论着到底是该留在营地,还是进入旧城寻找庇护。有人担心,既然这座城能够升起,那也会再度沉陷,把所有呆在里面的人活埋掉。有些人则看着天边风暴那不自然的闪光,认为城墙是更好的防御,即使这些城墙已经在沙中掩埋了数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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