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恩翻下巨石,示意朗明威和昆尼跟随。

两人很自然地走在后面,几步过后,又同时醒悟过来,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佣兵领袖的背影。

他们回到了临时帐篷。

奎玛从外面进来。

他刚才其实就在巨石附近警戒,是收到了战旌的传讯才离开。

大家都还没睡。

肯恩将城里内外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现在安贝拉冰港乱得一塌糊涂,所有的商队领袖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城外营地在不断收缩,劫掠者队伍已经开始踩线。”

朗明威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他说:“安贝拉冰港的掌权者,为什么迟迟不动手?他们镇压码头这么多年,积累了无数手段。但直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见到……只有那些愚蠢的刀斧队,还在码头附近晃悠个不停。”

帐篷里传来交谈声。

肯恩抱着胳膊,抬头解答:“魔沼蛙曾经说,港口现在的局势很不明朗,我大胆地推测一下,那些掌权者们可能都前往了红枫高地。”

“天啊。”

朗明威开始觉得头疼。“那就是说,安贝拉冰港现在是无主之地!”

昆尼继续补充:

“只要劫掠者们发现这个问题,就会彻底失去控制……然后开启有史以来最嚣张的一次劫掠狂潮!”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所有人都觉得糟透了。

外面是磨刀霍霍的劫掠团。

他们聚集起来,让原本就弱势的天平现在彻底倾覆。

“我想不明白……”m.

洛嘉躺在床上,支撑起身体。

他其实真实的状态还要更好些,但是黑菈们都谨遵战旌的教诲,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治疗的神奇。

他说:“劫掠者们竟然这么注重情义?还是说,捺萨和苏塔两兄弟,在这群混球当中积累了超高的威望……”

“都不是!”

朗明威斩金截铁地回答。

他知道劫掠者们是多么卑鄙无耻的存在。

这群眼中只有利益和杀戮的畜生,怎么可能会产生兄弟情义这种鬼话?

“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肆意妄为的借口罢了。”

朗明威解释给副官和佣兵们听。

“商队都知道,冰髓古城周围的道路现在走不通,所以大家都蜷缩在冰港里静观其变,外面的生意变少,里面囤积的财富却越来越多。”

他沉默片刻,继续开口。

“劫掠者们天天在城里晃悠,看着那些脂肥膏满的队伍等待着,怎么能不心动?只是苦于没有理由,同时警惕掌权者留下的余威而已。”

肯恩点点头,似乎将这些事情都记在心里。

昆尼很苦恼。

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哎,糟糕,我们要怎么和这群疯子周旋呢?”

“疯?”

一个嘲弄的声音响起。

肯恩笑着,伸手去把地上的狼头面具拿起来。

他似乎彻底放开了自我,要展现出最真实的样子。

他说:

“人都是通过利益纠集起来的,既然他们可以,我们也可以,他们这叫贪婪成性,我要让这群家伙见识下,什么才叫真正的疯狂。”

朗明威和昆尼都皱起眉头。

包括朗兹和洛嘉在内,都对这个“肯恩”感到陌生。

但只有奎玛露出相当怀念的表情:

肯恩在成为战旌之前,曾经也是个玩命的冒险家,他的勇敢和热情,他的天马行空和肆无忌惮……一个没有顾忌和约束的家伙,才是最纯粹的疯狂。

肯恩背负着战旌的压力太久了。

谷</span>鲁尼的死亡,让他变得愤怒,而愤怒,又激活了他心中最原始的冲动。

肯恩将面具佩戴好,随后开始讲述自己的计划。

刚开口没有几句……

朗明威就气得骂出声来:“你有病,你是绝对的蠢货,马哈鲁,你给我好好洗个冷水澡,然后回忆刚才讲出来的话吧!”

他绕着房间踱步。

奎玛和朗兹都没有开口。

这一次,就连盲从的洛嘉都露出的复杂的神色,咬着内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朗明威气呼呼地喘了几口。

他转过来,却没有在佣兵领袖眼中看到丝毫的悔过:“你竟然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

“没错!”

肯恩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计划。

他这一次讲得很慢,也很周全,就像是在古老的熔炉上烤肉一样,当你接受这个设定以后,所有的细节,似乎都能朝着理解的方向去发展。

肯恩做出决定便没有更改。

他离开营地,骑着马,迎着夜色,独自返回了安贝拉冰港。

朗明威和昆尼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甚至有点恍惚。“你们公会的领队都是这种家伙吗?”

“唔……这个是特例。”

“有多特别?”

“最特别的那种吧,某种意义上。”

昆尼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肯恩·布维尔已经走掉了。

他要借佣兵的身份去拨动早已倾覆的天平。

“抱歉,我也得走了。”

昆尼趁着夜色,也离开了营地,他现在要忙得脚不停歇,才能将这件事情给兜住。

说实话,如果……

肯恩将这件事情做成!

那么金色盾牌公会,将要在帕洛图斯比闯出一片天!

……

劫掠者营地。

苏塔浑身湿透地回到了据点。

他受了很重的伤,但是比起布满划痕的铠甲,那双淬了火一般暗淡殷红的瞳孔才是最恐怖的。

苏塔什么话都没有讲。

他走到营地门口,将装满战利品的展架全都砸个粉碎,嘶吼的声音甚至让兽笼里的怪物们都瑟缩。

苏塔握着拳头,披头散发。

他捡起那柄诺林的重斧,冲到了羁押囚犯的监牢。

他把那些从冰髓古城带过来的俘虏全都砸成了肉泥。

苏塔的头发被鲜血浸透。

他集结劫掠者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安贝拉冰港。

苏塔打算去带上所有的随从。

他要折返回来,甚至杀向诺林在北境的驻地!

不管这件事情因何而起,那个戴狼头面具的家伙,肯定和朗明威逃不脱干系。

但令苏塔没有想到的是……

劫掠者首领们的反应比想象中激烈。

他才刚刚收拾完营地,港口里就将捺萨的死亡给传开了,甚至还有悬赏令,作势要抓到行凶者。

“这都是谁干的。”

苏塔带着疑问,率领队伍趁夜离开了冰港。

他没有走出去太远,就遇到的迎接自己的人,而对方的领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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