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玛始终无法移开目光,可能他永远都忘不掉,但他确确实实的动摇了。

脑海里的旧神和眼前的背影开始重叠、比较。

坎坷没有磨钝他的刀锋。

肯恩眼中的火光变得剧烈,用钢剑的灵活去压制双手武器的威力,逼得对方快步后退。

伐木般扫过,让壮汉松开了握柄。

随后是精准且迅速地突刺,眼前那位捂住喉咙,瞪着眼睛踉跄跌倒。

肯恩侧身转头,羊角带横槽的战斧擦着胸膛落下,他顺势抓紧尾端握柄,小臂绷紧发力。

漆冰使徒鬃毛竖立,压低往后,竟然拔不出来!

他提起双肩猛然往外坠,却看见一只脚在眼前放大,颈椎生疼,飙着鼻血和碎牙就躺倒了。

几个被欺压的部落战士立马围上来……

当啷!

钢剑被丢在地面上。

【装备:海塔战斧】

【品质:精良】

【耐久度:92%】

肯恩握紧用雪纹壳打磨过的双手斧,气势雄浑地向另一个敌人走去,而对方用嘶吼驱除胆怯,举起同款斧子胡乱挥砍。

攻击毫无章法。

但肯恩动作也不花哨,借着【冬母赐福】带来的属性碾压,他粗暴地正面迎接!

两把同等质地的斧头在空气中相碰。

【耐久度:61%】

肯恩原地顿住,继续迈开步子,他赤脚踩在泥砖上,能够留下脚趾印。

漆冰使徒向后急退,武器崩开一块缺口,碎片划伤指头扎进了大腿里面,红黑色的血液裹起尘土。

“冬母在等待你的灵魂。”

肯恩说话时咬牙切齿,他手心浮起雪花图样,耳边传来尖啸,像是北境朔风穿过自己喉咙。

“愿,你的灵魂,”

他也举起武器,恶狠狠地俯视这个家伙。

“永不安息。”

随着一声混杂了奇怪声响的纵劈,斧柄,牛角盔挨个崩坏。

奎玛打了个寒颤。

他回过神,听见一声脆响,仿佛回到儿童时期,村民们用柴刀砍开塱瓜的声音。

脑子里浮起红壤混着白浆,汁水遍地流淌的画面。

肯恩平复呼吸,他皱起眉头环顾四周,部落战士们都双目无光地看向自己。

最后那位入侵者手持双刀。

但他的呼吸很快就憋住了,因为肯恩单手持斧对准了自己。

“你们得自己动手,看看周围,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旧神无法替你们在这世界上挣扎。”

奎玛从背后走出,更多人举起武器,他们表情冰冷。

谁都幻想过田园牧歌,但这个冬天,世界把这群淳朴的村民扔进了地狱。

有人照进光明,现在该是自己往外爬的时候了。

肯恩说着,胸膛起伏吞咽。

【技能:冬母赐福LV2】

等所有人走到自己前方,他颤抖着垂下了手臂,力量消退,每寸肌肉都开始求饶。

原本这个技能,应该是以生命纯度为代价。

但备注阻挡过后,那位旧神,或者应该称其为“冬母”,似乎做出了某些决定。

它更改了这种自上而下的契约,将其变成交换。

现在驱动这个技能的,正是冬母留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那颗雪花,此时它已经融化凋零,六瓣分支全无,仅剩冰核在缓慢恢复当中。

【魔力不足】

抬头看向已经暗淡的祭坛,还有徐徐散开的云层。

那位旧神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将这份嘱托交付给自己,竟然被逼得神迹消亡,连好不容易连通的意识都被驱赶了。

“嗷呜——”

肯恩转过身,罕姆辛和狼人的战场早已拉远。

他沐浴过经验值,呼出积压已久的臭气,脚步重新轻快起来,开始向火光无法照亮的黑暗里跑动。

没多久,凌乱的石块开始滚落到脚下。

罕姆辛狼狈极了。

冬母被驱逐,神力无以为继的他,身躯已经开始萎缩,虽然仍然像人类般挥砸战斗,但身上布满了暗淡的肿块。

他只有一只手。

裂纹不再透出光亮,愈发干涸,随着每一次攻击都会有部分脱落。

那头狼人更惨。

肯恩离着十步就踩到了它的血,到处都散落着沾皮带血的毛发,而它所有外突的骨骼已经被打到凹陷。

“辛,罕姆辛,辛大叔!”

他快步跑上前,不管怎么呼唤,都没有得到回应。

曾经慈祥善良的那位长者,现在体无完肤,脸庞已经糜烂开裂,眼眶里仅剩空洞。

他,不对,它只剩下某种执念。

仍然不断挥舞残肢,一下,又一下地捶打!

肯恩抬手上前,搭在对方肩膀上,但经验值仅仅只是浮在空气里,似乎找不到能够转移的目标。

【肉体已被献祭,从那时起,他就注定要燃烧殆尽。】

“他还能动,该死,回应我啊!罕姆辛,想想琼,她要怎么办!”

啪嗒。

他的另一只手也落下去,横截面发黑带红,竟然发出焦臭味,这种非人的献祭到了尾声,他全凭执念在驱动。

肯恩眼底发痒。

那个残躯竟然还慢慢挪动,最终倒在狼人身上,把它压在下面。

呼哧……

狼人微微痉挛,这种变异魔物非常耐受,竟然还留有残余气息,从已经粉碎的嘴巴里慢慢溜出微风来。

“你,怎么能活着。”

肯恩喘匀呼吸,小心翼翼地把罕姆辛的遗体搬开。

废墟里开始响起抡砸声,还有低声的咒骂,些许哽咽难明的动静。

【战斗结束:死亡34,重伤2,战利品若干】

……

清晨的微光擦过焦黑的废土。

奎玛他们早已将剩下那位处刑完毕,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开,往这边聚集过来。

众人就看见肯恩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捶断的握柄,对着一摊肉糜在静静发呆,眼神里透着无力和疲惫。

很快,有人注意到旁边的躯壳。

献祭这种事,在每次生死关头都会发生,众人并不感到意外。

桑顿卡亚人都保持着坚定的信仰,他们不仅仅是侍奉冬母,更是在保护自己的家园和族人,只要在这种情况下,谁都愿意跪倒在祭坛中央。

或许,当纹身落在胸膛的那刻。

他们就是抱着这种觉悟,对群星之上的冬母,许下了沉重的愿望。

……

洞穴里,琼缩抱着不动。

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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