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修了新房子,凤霞也分到了一间自己的屋子,毕竟是大姑娘了,老跟着父母一起住也不好。陆仁炳给她打了新床,新桌子,新柜子,凤霞自己用木头搭建了一个小书架,用来摆放她自己抄录下的书。

陆仁炳还给他买了一面小镜子,美得小姑娘很什么似的。用块红布包起来,平时放在柜子里,等到用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她怕徐有庆把她的小镜子拿去打坏了。

陆仁炳问她要养什么东西的时候,小姑娘选择了养鸡,大概是她那段听不见,说不出来,爸爸又不在家的时候,妈妈给她吃的最好的东西就是几枚鸡蛋。给这孩子留下了鸡蛋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这种印象。

所以她要养鸡,然后等鸡下蛋。所以陆仁炳就给她垒了个简单的鸡圈,用木片稻草,搭了个架子,等将来鸡大了,要在架子上蹲着睡的。买了十几只小鸡仔,给凤霞喂着玩。

有庆看了姐姐的鸡圈,也吵着要养东西,陆仁炳问他养什么?有庆想了想说,他想养羊,至于为什么,他却说不出来。

估计是村里几个跟他玩的孩子,家里有养的,他也想弄一个过来玩。

陆仁炳答应给有庆买羊,但是约定好了,羊必须他亲自养,如果哪天他不养了,陆仁炳就要把羊杀了吃肉。

徐有庆忙不迭的答应,陆仁炳就给他买了一公一母两只刚断奶的小羊羔。并且告诉有庆怎么养,便撒手不管了。以为他过一段时间就会放弃。

谁知有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竟然很有点任性。每天都跑去地里给羊割草,还会带着两只小羊羔,跟着村里的那些放羊的孩子一起去放羊。

直到两只羊长大了,又下了崽,两只羊都变成了一群羊,有庆也没让陆仁炳操过心。

这倒是让陆仁炳对这孩子刮目相看。

陆仁炳在个新院子里做了一点其他的事情,他在做厨房那间屋子里,悄悄的挖了一个四米深的地窖。

为了防止地窖渗水,陆仁炳还去城里花高价买了这个时代,还很少见的水泥。陆仁炳用盖房剩下的坏砖碎瓦,加上水泥,抹了地窖的墙面。隔一段时间看看,嗯,感觉防水效果还不错。

为了巩固疗效,陆仁炳还在地窖里放了木炭和石灰。

地窖里面是个覆碗的形状,底面大概有个七八平米大小,最高的地方有两米多,陆仁炳又,做了几个架子摆在里面,可以增加空间利用率。

地窖的出入口,就在灶台旁边的风箱底下,为了防止别人发现,陆仁炳还做了精心的伪装。

这个地窖,就他和陈家珍知道,两个孩子都被蒙在鼓里。因为院子里还有个明面上的地窖作掩护,那里放的是地里收获的红薯什么的。

丰年备饥荒,现在几年年景比较好,但是从过去战乱年代过来的人,都对极饿有着深刻的印象,所以家家户户都有一点藏粮食的手段。

所以陈家珍对于陆仁炳的这一做法也深表赞同。

地窖里长年放着足够一家人吃几个月的粮油米面,还有陆仁炳收来的易储存的咸肉,咸菜,赵家珍晒的干菜。

甚至陈家珍,还想着往那个秘密地窖里放咸鱼,被陆仁炳果断制止。太味了!

也许是第一个地窖的成功修建,打开了陆仁炳脑中的某个开关,使得他更热衷于在家里挖坑了。

明面上院子里就挖了三个坑,一个红薯窖,一个水窖,还有一口水井。

南方水脉比较浅,挖地不深就能成一口井,但是要吃到好水,就不能这么随意,陆仁炳有的是闲工夫,往深里挖,最后挖出了一口出水量不错的甜水井,井周围周围再用土法固定,井口砌上井沿,和围栏,再装上一架辘轳,美滋滋。

暗地里陆仁炳在自己的卧房,旧屋的仓库还都挖了地窖。他还高高兴兴地,把这些地窖都放满了易储存的食物。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会下到窖里,仔细检查那些食物的储存状况。搞得陈家珍都以为,他是祖上地主老财灵魂附体,要来搞复辟了。

每每陈家珍,拿这事打趣的时候,陆仁炳都会白他一眼,这傻女人,啥都不懂,到时候,你就会夸赞哥英明神武了。

陆仁炳的新房落成的时候,国家正在朝鲜那边跟美国鬼子干仗。

前方没有消息传来的时候,各地的果党势力还出来兴风作乱,徐家村附近的几个村,据说也有敌特出没,想搞农村包围城市路线,配合大队长反攻大陆来着。不过被果断镇压,连小孩子都玩起了抓特务的游戏。

天上不时有飞机飞过,扔一些花花绿绿的宣传纸,直到后来一江山岛战役后,才消停点。

等到前线胜利的消息,不断传来。民心士气得到极大鼓舞,徐家村也组织了支前活动。陆仁炳捐了不少粮食,药材。

村里倒是没有让他上前线的意思,一是看不上他的医术,二是对他以前出身地主家庭还有顾虑。

虽然土改的时候,徐福贵一家已经赤贫,被定为了贫农。现在徐福贵回来以后,他家不是又好过起来了呢。

有些闲汉总是向村里管事的叨咕,要给徐福贵一家重新定成分。最起码得给他家按个富农吧。

每当有人提起这茬的时候,徐福贵都会拿出写明了政策的报纸,和抄录的政策文件,给这些家伙搞科普。

咱徐福贵一家,赤贫地无一亩,靠租种地主龙二家的五亩地勉强度日。完全符合,国家对于贫农的认定资格。

现在日子过的好,那正说明国家政策好,新旧社会两重天,才让他们徐福贵一家贫下中农翻身农奴把歌唱。

徐福贵甚至把那张报纸贴在诊所的正堂里,让来往的人都能看到,堵的闲汉们无话可说。

不过好歹,徐福贵的新房,除了新一点也没有啥特别出格的,再加上陆仁炳确实是一砖一瓦,自己辛苦弄出来房子,村里人一般只会夸他浪子回头,也没谁真的会去说他坏话。

再说这两年,天下局势渐渐安定下来。江南地区本就是鱼米之乡,经济恢复的很快。很多分了地的人家,也都翻盖了房子。陆仁炳家并不突出。

套用一句报纸上的话讲,现在乡村的局势是,农民迅速中农化,并且两极分化严重。

啥意思呢,就是分了地,只要肯勤快干活家里劳力又充足的人家,生活条件改善的就很快,基本上达到了分地时的中农标准。

同时因为这个时候并不禁止土地买卖,所以很多懒汉,或者劳力不足的家庭,又或者其他因为疾病,或者其他原因需要用钱的人家,又会选择把刚分的地卖给别人,再次回到一无所有的赤贫状态。

很多分得田地的人家,本身连个锄头都没有,以前就靠给人家打零工过日子,分给他地,他也不种,你有啥办法。

不过都知道是新社会了,也没有人会傻到把自己买成个地主。多买几亩地,弄个中农就不错。

陈家珍也张罗着要几亩地,不过陆仁炳打定主意安“贫”乐道,铁了心要当贫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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