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车队自首望不到尾,在科尔沁草原上迤逦向南而来。

叶朔坐在车队中间的一辆马车上,马车周围时不时有侍卫纵马来回驰骋,或是在旁边转悠,驾着马车的也是两名侍卫,这样的配置,等同于变相软禁了。

紧跟在他后面的那辆马车上,小白被关在笼子里,不时的发出不满的咆哮声,抓着笼子。

再往后的几辆马车上,放着各种杂物,总计有:大铁锅一口、小铁锅两口、烤架一个、水桶若干、厨房用具若干、酱缸若干;母鸡两只、公鸡两只、小鸡若干只;鸭一对,养在水缸中的活鱼十多条;还有堆的像是小山一样的大白菜……

如果可以的话,叶朔几乎想把自己的房子都搬过来,当初跟他去搬东西的吴书来和侍卫们被折腾的叫苦连天,脸都绿了。饶是这样,叶朔还惋惜不已的望着自己的房子,叹着气:“哎,我这房子可是刚修好没多久,就这么走了,真是暴殄天物啊!”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吴书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还以为这位小爷打算连房子也一起搬走呢。

御前侍卫,乾清门侍卫等,俱是八旗勋贵家的子弟,这次失踪数年的十二阿哥突然冒出来,还是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当年十二阿哥家里被屠戮一净,虽然当时没找到十二阿哥的尸身,但大家都以为他早就死了,只不过尸身被凶手带走了而已。谁知现在,十二阿哥竟然又活蹦乱跳的出现了,而且竟然还敢跟皇上对着干,这让诸位八旗子弟们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他们一面暗地里写信速速将此消息告知家中的长辈,一面头疼不已的被十二阿哥以及他的那群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的鸡鸭折腾的够呛。

转眼间便到了晚上,车队在一条小河边安营扎寨,乾隆派吴书来过来传话,让叶朔过去陪他用晚膳。叶朔一口回绝了。他跑到后面的马车上,把自己的烤架拿下来,又找了个侍卫,让他去弄了些柴火,然后便从水缸中捞了几尾鱼出来,迅速杀掉,剔去鱼鳞,挖去内脏,然后用调料将鱼腌制了一会儿后,就一根木叉串起来,放到火上慢条斯理的烤了起来。

旁边的侍卫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在那里忙忙碌碌,叶朔也不找人帮忙,自己拿着盐啊,辣椒啊什么的,自得其乐的一会儿往鱼身上涂涂洒洒。

没过一会儿,随着鱼身被烤的滋滋啦啦的声音,一股烤鱼的香味便飘散了出来。

草原上的夜风极大,一旁的侍卫们大都还未换班去吃饭,此刻闻着这随风四散的香气,霎时都觉得口水四溢,肚子里咕噜乱叫了起来。

“没想到十二阿哥手艺还不错啊!”,“这味道好香!”,“好饿……”侍卫们一面小声交谈着,一面望着坐在火堆边,悠闲自得的烤着鱼的十二阿哥。

“好香!”鄂勒哲从帐篷后面钻了出来,一屁股坐到叶朔身边,他也不和叶朔说话,径直拿起木架上的烤鱼,深深的吸了口气:“真香啊!”他说完,便一边吹着鱼肉,一边吸吸呼呼的边吃便说:“嗳,好吃好吃,哎哟,好烫好烫!”

一旁的侍卫们看着鄂勒哲大嚼着香喷喷的鱼肉,羡慕的连连咽着口水。鄂勒哲吃完一条鱼,一抹嘴,又伸手想去拿第二条。他的手还没碰到串鱼的木叉,叶朔的手已经拦住了他:“你这小子,真厚脸皮,不请自来就算了,居然还一条又一条的吃!”

“自家人的东西嘛,”鄂勒哲腆着脸笑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吃你的就等于吃我的。”他一边说,一边格开叶朔的手,快速的又抢了一尾鱼放进嘴里。

叶朔又好气又好笑的白了他一眼:“胡搅蛮缠,你这小子,快叫舅舅!”

“舅舅,你烤的鱼真好吃!”鄂勒哲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继续大嚼,他三口两口连呼带吹的吃完鱼,趁叶朔没注意,一把把所有的鱼都抓了过来。

“喂喂!”叶朔登时哭笑不得:“好外甥,你好歹给我留两条啊!”

“留什么留!”鄂勒哲哼了一声,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含含糊糊的说:“老子被你害的这么惨,这些鱼当做你给老子的补偿了!”

“我怎么害惨你了?”叶朔一愣。

“还在狡辩!”鄂勒哲气鼓鼓的说:“若不是你瞒着我,那天我又怎会在郭罗玛法面前……胡说。”鄂勒哲说着说着,脸都涨红了。

“你说什么了?”叶朔看着他好奇地问。

“说什么了,”鄂勒哲哼了一声,左右望了望,凑到叶朔耳边低声道:“还能说什么,你给我说的你的身世那么悲惨,我自然在郭罗玛法面前,大肆为你抱不平!我当时说,你亲爹是个心黑毒辣之人……”

“你真这么说了?”叶朔的声音有些奇怪,鄂勒哲也没注意,没好气的说:“那可不。”

“哈哈哈哈!”叶朔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力拍着鄂勒哲的肩膀,差点把他手中的鱼拍下去:“好外甥,能干啊!”

鄂勒哲气的侧身踹出一脚:“我好你个头!郭罗玛法这两日看我的神色都不对了。”

叶朔迅速躲开他那一脚,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道:“毛爷爷教育我们,做人要实事求是,你不过是说了实话,声张了正义。好,好外甥啊!”

“毛爷爷,你又来了!”鄂勒哲翻了个白眼:“快给我想个办法,再这样下去,回家我肯定会被我额娘捶死的!”

“你额娘?”叶朔眉一皱,突然想起来,鄂勒哲的额娘不就是那个一向同自己额娘不和的固伦和敬公主么?他对头的儿子竟然成了自己除了小白外最亲近的人,这实在是天意弄人啊。叶朔想到此处,突觉老天仿佛一直在和他开玩笑,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鄂勒哲看他的模样,多少也猜到了几分,他凑了过来:“我额娘凶归凶,可人还是极好的。再说了,咱们两兄弟,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一码归一码,我们俩的交情归我们俩,同别人可没什么关系。”

叶朔闻言,心中一阵感动,拍了拍鄂勒哲的肩膀:“好外甥啊!”

鄂勒哲肩膀一闪:“还外甥,你别扭不别扭?我说兄弟,咱们可说好了,有外人在的时候,我才叫你舅舅,就咱们俩,还是免了吧!”

叶朔嘿嘿一笑,凑到鄂勒哲身旁,环着他的肩膀道:“兄弟,你可深得我心啊,平白无故多了个外甥,我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啊!”

“去去去!”鄂勒哲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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