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那座宅子离南天街倒是并不远,走不久就到了。

房子现在是空的,无人居住。

之前老徐把钥匙给了展昭,宅子里没有人,展昭直接开门就进了。

刚进院子,众人就看到了那口井。

这的确是个少见的八卦形井,而且看起来似乎很有些年代了,井壁有很多裂痕。

缺掉的一个角可能是在拆除的过程中掉进井里了,那个落水的小工估计也是从这个口子落下去的。

展昭探头往井里瞧了一眼,想着要怎么捞尸体呢?要不然让鲛鲛下去看看……

可这一看,展昭突然“咦”了一声。

其他人也都凑过来看……

然后集体都困惑了——井里没有水!

众人彼此看了看,霖夜火问展昭,“这不是口枯井么?”

展昭摇头,“不对啊,徐叔明明说了那小工落水才捞上来的骷髅。”

可此时众人围在井边往里望,井里没水,井底清晰可见,一块石头落在上边,应该就是井口落下去的那一块。

赵普让影卫去把徐家人叫来。

徐叔带着当时负责修井的几个工人过来一看,也傻了。

“不对啊……”徐叔疑惑,“这井……一直都是有水的啊!”

那几个小工也纳闷——井水呢?怎么空了?

展昭挽挽袖子,索性跳了下去。

落到井下,展昭捡起那块石头,井底特别干燥,完全不像曾经有水的样子。

四周围是石壁,展昭四处摸索了一下,又看了看手指……依然是干燥的,一点水都没有。

“邪了门了啊。”霖夜火也下来了,拍了拍井壁,侧耳听听,没发现什么异样。

“会不会是有什么机关?”火凤问。

展昭觉得有道理,说到机关……两人都抬起头,对着井边的白玉堂招手。

五爷看看身旁的赵普公孙——他俩叫你们下去。

公孙和赵普都无语——分明是叫你下去!

五爷有些嫌弃地看着黑漆漆的井底,正犹豫,身后天尊一伸手,就把徒弟推下去了。

五爷落到了井底,还好地下挺干净的。

沿着井壁摸索了一阵,五爷摇摇头,没找到什么机关……就算有机关,估计也不在井壁上吧。

霖夜火看了看展昭手里那块石头。

展昭后退了一步,将石头丢在了地上……那石头本来就挺脆的,一丢下去就“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

但井底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上边,赵普问那个掉下去的小工,在水下除了捡到个骷髅头之外,有没有碰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让他详细回忆一下。

那小工回想了一下,说当时落到水里他就慌了,挣扎的时候右手一把抓住了上面丢下来的水桶。然后左脚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感觉像是绳索或者藤蔓。他踹了两脚,还伸手抓了一把,结果就抓住了那颗骷髅头……这会儿上面几个人已经把他连水桶一起拽上去了。

“藤蔓?”赵普问他,“确定?”

“也可能是绳子,反正就是那种感觉。”小工回答说。

井下,展昭他们又寻了寻——并没有藤蔓,更没有绳索,四周围光秃秃的,那人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反正井里没身子。

展昭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呢?这开封城里的井还能不能好了?

殷候和天尊也觉得这事儿挺奇怪的,就问妖王。

妖王摸着下巴,观察着这口井,问,“会不会是个塞子?”

“塞子?”众人不解。

小四子举手,“我知道!”

众人都瞧着小团子。

小四子说,“就跟浴盆似的,底下有个塞子,塞子上拴着绳子,洗完澡拔掉塞子,水就流走了。”

“可井也不是个浴盆,那水是活的啊。”展昭从井里上来,“而且就算拔掉塞子漏水了,那塞子去哪儿了?”

五爷想了想,问,“会不会那个骷髅就是塞子?”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不动了,皱着眉头想象着那个画面……觉得很难想象要怎么操作,最后都看白玉堂——怎么塞?

五爷一摊手,他也就随口一说,具体谁知道呢。

众人都看展昭——怎么办?

展昭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命犯水井,查了两口井,一口本家死活不让打开,一口敞开了什么都没有……

老徐也很纳闷,“这……怎么突然变成空井了?”

井里完全没线索,在这儿傻站着也没什么用,展昭让王朝马汉先把井口封起来,再想想办法,实在没辙的话……要不就砸开井壁瞧瞧吧。

……

离开了徐家老宅,众人就三三两两地分头行动了,老爷子们吃饭去了,霖夜火邹良他们也回火凤庄了,公孙赵普带着孩子们也去吃饭……

就展昭和白玉堂两人一起回开封府。

走到南天街,展昭看到了圆圆包子铺,铺子里就掌柜的在,正收拾东西,今天估计也差不多要收铺了。

包子铺掌柜姓杨,四十来岁,看起来老实本分,和媳妇儿两人操持铺子。还有个老娘跟他们一块儿生活,偶尔帮忙带带孩子,家里一儿一女,大女儿八岁,小儿子五岁。

展昭和白玉堂来到铺前,杨老板瞧见了,就笑呵呵问五爷,是不是包子买少了。

白玉堂看看展昭,展昭笑眯眯说,“是啊!府里孩子多都被抢光了,还有么?”

“材料都有,现做的话很快,要不然蒸一屉?”

“那麻烦你啦。”展昭自来熟,而且全开封卖吃食的铺子跟他都熟。展昭通常吃了什么好吃就会到处推荐,不多久就会风靡开封,会有好多人慕名来吃同款。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那意思——猫儿,你知道他家一笼屉是多少么?

边示意了一下旁边巨大的笼屉。

展昭对他眨眨眼——一会儿没准还不够呢!

边说,他边往旁门走了进去。

包子铺不算大,一张大桌子,到处都是面粉,红豆馅都是现成的,醒好的面就在一旁的盆里,掌柜的熟练地包包子,边跟展昭闲聊。

五爷突然留意到……桌边放着好几个大坛子,就问掌柜的坛子里是什么。

掌柜的说,“哦,这是我家包子好吃的秘密!”

白玉堂好奇,就盯着坛子瞧。

展昭伸手打开坛子盖看了一眼,发现坛子里盛满了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起看掌柜的。

掌柜的笑着说,“这和面的水可有讲究了,都是去山上挑回来的山泉。”

“所以不是井水?”白玉堂下意识地就问。

展昭默默瞧了他一眼。

掌柜的乐了,“二位爷不懂了吧,咱开封城里基本没有甜水井,大多都是苦水……也不能算是非常苦吧,但水味儿都有些偏苦偏咸,不适合拿来做甜口的东西,和出来的面也不喧呼。”

白玉堂松了口气,点头——只要不是那口井里的水就行了。

两人在包子铺里站着,不一会儿,铺子前陆续就有人说要买包子,掌柜的算着一笼屉估计都不够了,得两屉,这点馅儿和面粉都做了吧……

铺子前面人越聚越多,路过的行人都纳闷,这豆沙包铺子前怎么排了那么长一队,还都是女孩子,今天什么日子?

展昭往外边瞧了,觉得差不多了,就拽了张凳子放到门口,然后把五爷拉了过去,让他坐门口。

一下子,门口排队的人群骚动了,都看门口的白玉堂。

五爷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后边是老板包包子时飞扬的面粉。

门口姑娘们直捂嘴,纷纷表示——仿佛看到了天山飞雪中的白五爷!

白玉堂无奈地看展昭,终于明白了那猫说“没准还不够”什么意思。

展昭给五爷摆好造型之后,就跑去跟掌柜的搭话。

“掌柜的,以前是不是租过老徐家的宅子?”

“哦,前两天刚退租。”掌柜的点头,他刚才就寻思着展昭可能不止是来买包子的,想了想,就问,“展大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哦……也没什么事情,就,徐家那口水井……”

杨掌柜没听展昭说完,就小声问,“那井不是真闹鬼吧?”

展昭微微一愣,门口白玉堂也回头看了一眼——闹鬼?

展昭就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那个……掌柜的也遇到过?”

“唉。”掌柜的直摇头,“我还以为我闺女瞎说呢……竟然是真的。”

展昭让掌柜的详细说说。

原来,两个月前的某个晚上,掌柜的回家,就看到闺女站在井边,正探身往井里看。

杨掌柜吓得手里东西都丢了,飞扑过去把女儿拽回来。

房里正给儿子洗澡的掌柜媳妇儿听到动静也跑出来了,杨掌柜也是急了,就问媳妇儿怎么不看好闺女,这要是掉井里了怎么办。

媳妇儿挺委屈,小夫妻俩就为这点事儿吵起来了,闺女在一边哭。

最后老太太走出来了,问是怎么回事。

夫妻俩一起看闺女,干嘛往井里看,教过你多少次不准离井口那么近。

小丫头就说,井里有人!

洗了一半澡的小儿子也跑出来了,说刚才井里有鬼吓着姐姐了,让他爹赶紧把井封起来。

“我听着奇怪,所以也往井里瞧了瞧,黑灯瞎火的井里也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见啊。”掌柜的叹气,“我就问闺女究竟看见什么了。闺女说井里有个女人,我媳妇儿胆子最小,吓得当天就要搬家……”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也没想到,走向开始变得奇怪了。

“这事儿出了之后吧,虽说我是不怎么相信,但总觉得怪怪的。而且我闺女不是一回说看见,说了好几回。”掌柜的摇摇头,“正好租期到了,本来还挺为难怎么跟老徐开口,结果老徐说要收回去,这不是赶紧答应就退租了么。”

掌柜的说到此处,小心翼翼问,“我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没跟老徐提起……不会是出事了吧?”

展昭摇了摇头,“哦,没事,没出事。”

掌柜的放心了些。

“那座宅子。”展昭继续打听,“你们住了很多年了吧?”

掌柜的点头,“好几年了,一直都挺好。”

“那平时你们用这口井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展昭问。

掌柜的手上包包子的动作停了停,似乎是想到了点什么事儿,小声说,“还真别说,那口井是有点奇怪。”

展昭和白玉堂都认真听。

“那井的水位忽高忽低的,起伏特别大。”掌柜的说,“还有啊,那井里的水特别难喝,我们家都不拿那水做饭,就洗洗东西浇浇花什么的……另外吧……还丢过几个西瓜。”

展昭听着都新鲜,“丢西瓜?”

“对啊!”掌柜的点头,“夏天晚上,我有时会放几个西瓜到井里,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捞起来给孩子们吃……就有几次我明明放进去三个瓜,等中午捞的时候就剩下两个,就会无缘无故少一个。我也没怎么在意,可能家里谁捞起来吃了吧。可现在想想,我娘年纪大了不吃凉的东西,我媳妇儿不喜欢吃西瓜……俩孩子吧,想吃也捞不起来。”

展昭摸着下巴觉得有意思——好家伙,这口井,成精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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