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鞠报名场地里,几百个小孩儿排着队等比赛抽签。
结果出了风波,有地痞高价倒卖训练场的排队号,本来免费就能拿到的号牌,一下子被炒到了十两银子甚至更高的价格。
那帮地痞其实也不想想,如果银子真那么好赚,怎么本地的地痞不抢着干,而是轮到他们这些外乡人来干呢?还不是因为本地地痞不敢么!
开封城里的本地流氓都叫展昭收拾得改邪归正了,不是上街扶老人就是背孩子过河,起风帮修路下雨帮疏浚,别说闹了,大声说话都不敢,还来这儿惹事?不要命了么?!
可外乡人不懂啊,这不买卖还没做起来,就撞上了白鬼王。
按理说让白鬼王收拾了赶紧跑啊,偏不,还在场地内叫嚣,结果一下子就撞到了赵普。
九王爷那个气。
本来,赵祯搞这个梅花赛,也是因为喜欢,想让孩子们开开心心比赛,强身健体锻炼毅力。梅花赛的比赛场和十个训练场都是赵祯特地看着皇城的地图挑的,改建的时候一直嘱咐要注意安全,还特地国库拨款,免费给练球的孩子们提供吃喝。因为怕出现之前绍兴府那种舞弊的情况,专门让皇城军出人维持训练场的秩序,这帮人倒好啊,竟然拿这事儿赚起钱来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乱子,百姓骂的可不是这些地痞也不是皇城军,而是朝廷和皇上。
赵普心说——哪个皇城军的,给老子把名字报出来直接就砍了他!
那地痞刚才还挺横,不过看着赵普好似是不太好惹,再加上听周围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像是在说什么“王爷”之类的,就估摸着自己闯祸了。
几个地痞彼此看了看,一甩手说今日算了,就想走……赵普还能让他们溜了?
九王爷一抬手。
一群影卫落了下来,将那帮地痞都给抓了。
赵普点点头,说,“都给我拖去皇城军军营,当着本帅的面指出来是谁给你们安排的活!”
说完,影卫们拖着一群地痞就出去了。
报名场里欢呼声四起,人人都拍手叫好,觉得解气。
良辰美景也都拍着手说“九九最帅!”
倒是一旁夭长天没什么表情……白鬼王看着带人往外走的徒弟,轻轻地“嗯……”了一声。
小良子就在白鬼王身边呢,听到声音,抬头瞧了瞧,伸手一拉白鬼王的手,“师公,怎么啦?”
夭长天瞧了瞧徒孙,又回头看了看已经走出报名处的赵普,微微一歪头,自言自语地说,“有点反常……”
“的确反常啊。”
白龙王也过来了,方天悦已经抽好了签,拿着签牌给良辰美景看。
正巧,这时轮到良辰美景抽签了,大家都推着小四子去,方天悦也就跟着去了,留下白龙王和白鬼王站那儿聊天。
夭长天看了看白龙王,问,“你也觉得不妥?”
白龙王抱着胳膊点点头,“开封府治安一向好,皇城军里头有点小地位的哪个缺钱?真要捞钱也不在开封捞啊,不怕包拯的三口铡刀么?再说了……”白龙王对着前方努努嘴,“良辰美景、太学、今日报名场上肯定有跟开封府相熟的人,不说开封府,皇宫里眼线都有多少呢?这些地痞敢光天化日这么搞?”
夭长天点头,的确,他在开封府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情,“那是什么意思?想冤枉皇城军的人么?”
白龙王微微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两点可能。”
夭长天等着他说。
“第一,冤枉皇城军……当然了,这冤枉不是真冤枉,而是假冤枉。”白龙王给夭长天举了个例子,“比如说,今日这地痞闹事让九王爷或者展昭给抓了。如果被展昭抓,那肯定送去开封府,包大人过堂。九王爷抓,那直接丢去皇城军指认,无论是谁被指认出来,一定会受罚。开封府可能打板子,军营里肯定挨军棍。”
夭长天点头,对啊。
“可这问题是,皇城军那个被指认的人,挨完罚之后,再出来个人证或者物证证明他清白。”白龙王眨眨眼,“那这事儿怎么说?”
夭长天大概明白过其中的味儿来了,“哦……那事情会闹大,不会有人说地痞冤枉了皇城军,而是开封府或者赵普冤枉了皇城军。”
“嗯哼。”白龙王点头,“这件事情最后肯定会传到皇上那边来让赵祯论个公道。赵祯之前跟开封府一大群人南下小一年,太子降生全程都是在赵普和开封府的庇护之下,换言之,朝中众臣肯定会觉得赵祯偏心开封府和赵普。如果赵普或者开封府‘冤枉’了皇城军,而皇上不处罚他们,肯定会落人口舌。”
“所以明面上是冤枉皇城军,真正的目的是冤枉开封府或者我徒弟?”夭长天皱了皱眉,“这是第一,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这么做的目的啦!”白龙王“啧啧”两声,“本来皇城军归西北边关来的红毛管,朝中大臣就很有意见,如今红毛不在,依然在西北调了两个将官过来。而且赵祯整肃皇城军的意图相当明显,这事情一出,要整肃就难了,而且之后两个丫头的活儿也不好干了,强硬点吧,人有说西北边关的欺负皇城军,不强硬吧,那帮人肯定不配合……”
“竟然是因为这样!”
“好过分!”
“赶紧去拦住师父他们!”
“保护我方九九!”
……
白龙王和白鬼王一回头,就见几个小孩儿已经抽完签了,都聚在一起听,气得一张张小脸煞白。
白龙王见众人都挺紧张,就摆摆手,“唉,赵普鬼灵精,还能让他们算计了?见招拆招么!你没见他出了门没右转也没直走,是左转的么?
几个小孩儿和夭长天对视了一眼,都看白龙王。
老爷子眨眨眼,“出门右转是去皇城军军营,出门直走是去开封府,出门左转,是去皇宫的。
众人都微微一愣——去皇宫?
“嗯哼!”白龙王坏笑,“那帮地痞不是冤枉皇城军么?送去皇上面前冤枉去,那赵祯正好下领整肃皇城军。现在,是皇城军的谁指使他们干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城军需要整肃啊!”
白龙王边说,边指了指前面抽了签,拿着牌子欢欢喜喜去训练的孩子们,“事情传出来,有民意的支持啊。”
几个小孩儿都仰着脸松了口气,“这样啊……”
夭长天微微撇嘴,“哼,亏你们能想得出来……”
白龙王胳膊一撞他,“因为你徒弟是当臣子的,你是当皇帝的,想事情的角度不一样。”
夭长天“呵”了一声,带着几个小孩儿去训练场练球了。
白龙王跟在后面逗他,“你刚刚是不是担心你徒弟?”
夭长天白了他一眼。
白龙王笑嘻嘻指着他,“喏!担心了是吧!是吧是吧!”
夭长天摆手撵他,跟撵蚊子似的。
那么白龙王猜的对不对呢?当然对……
赵普生气归生气,想砍人归想砍人,但一扭头,还没走到门口就猜到对方什么打算了,直接就把人送去了皇宫。
赵普把人丢给南宫,拍拍手就带着公孙走了。
皇宫里,赵祯刚批完一堆奏折头昏眼花,正想去抱抱两个宝宝开心开心,站起来还没出书房就见南宫进来了。
白龙王说的一点不错,皇城到处都是宫里的眼线,报名场出的那点事南宫已经听影卫们说了,都告诉了赵祯,几个地痞也都被侍卫们押起来了。
赵祯那个气,一伸手。
南宫伸手将桌上那个摔不烂的罐子递了过去。
赵祯结果罐子“哐”一声就丢在了地上,“那群混账啊,干啥啥不行内斗第一名,天天有这心思干点什么不好。”
边说,赵祯边问陈公公,太子太傅有适合的人选了没?要赶紧给太子找个夫子,问问公孙某有没有兴趣帮他教孩子。
“十四岁登基差不多了吧?朕也是十四登基。朕再忍五千天……不对,四千九百二十四天!”
南宫和陈公公都无奈地看着在书房里摔罐子的赵祯——小汤圆还没断奶呢……
发完了脾气,赵祯也想出了对策,问南宫,“那些人哪儿来的?”
南宫回答,“都是外地过来的地痞。”
“他们说是谁雇的他们?”
“说是翟钦宝。”
赵祯摸了摸下巴,一挑眉,“把翟钦宝给朕叫来。”
南宫要出去。
赵祯又说,“叫他进宫后,让他在偏殿等着,半个时辰后让他走。”
南宫点点头,就出去照办了。
不一会儿,翟钦宝进了宫,被安排在偏殿等候。
等了半个时辰,宫里有个太监跑去跟他说,“皇上说今日不得闲,让统领先回去,改日再说。”
翟钦宝白跑了一天,就回去了。
等人一走,南宫就去告诉了赵祯。
赵祯下旨,让给皇城军的田邛和沈图各降一级,罚俸半年,回家面壁思过半个月。..
圣旨一下,溜达回训练场跟公孙一起看孩子们练球的赵普直摇头——损到家了。
当然了,此时最懵的还是皇城军的那三个。
刚才翟钦宝去了一趟宫里,一回军营,另外两个都问他跟皇上说了什么。
翟钦宝说没见到皇上面儿,在偏殿喝茶等了半个时辰。
另外两个将信将疑,结果不一会儿圣旨就下来了,翟天宝什么事儿没有,他俩挨罚。
田邛和沈图都有些不满地质问翟钦宝是不是甩锅给他俩了?
翟钦宝赶紧辩解说不是……
赵祯损也是真的损,这三个人原本官职相同背景相同诉求相同,算是铁板一块,如今一下子就给分化了。
要说这离间计其实还挺明显的,但就是有效!因为这三个虽然都是身份显赫的二世祖,但翟钦宝算是赵祯的亲戚!沈图和田邛当下就犯嘀咕了,翟钦宝会不会是赵祯的人?
只要心生芥蒂,从此就不再是一条心了。
赵普无奈摇头——黑还是赵祯黑啊。
……
另一边厢,开开心心陪着三位老爷子逛完花展的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师父外公和一车花一起回到了开封府。
刚进衙门,王朝马汉就跑来跟找展昭,包大人正找他,说是出了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