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江玖指尖微动,面上神色却丝毫未变,借着官熙清的力站稳了身子,安静站在原地,便听着脚步声逐渐向这里靠近。
官熙琅动作一顿,转过身看着官熙沁,微微勾起嘴角,笑容讽刺,没有说话。
“妹妹如今是明白了长女的责任,什么都要管?”
“我以为哥哥该明白,别院的妹妹不是下人,言语也该端正”
官熙沁几步走上前,看着官熙泫惊慌失措的模样,安抚的看了她一眼,一个侧身便挡在官熙琅和官熙泫之间。
“妹妹这是何意?”官熙琅眉头一皱,目光紧紧的盯着官熙沁,似是要讨个说法。
官熙沁避开官熙琅的视线,低头盯着衣袖上的刺绣,伸手理了理衣衫,缓缓道,“小妹并无他意,只是五妹方才醒过来,如今正需要卧床修养,兄长不妨改日再来。”
“是吗?”官熙琅拖着音,偏过头看了眼病恹恹躺在床上的官熙泫,嗤笑道,“我瞧着五妹之前还能嘴碎着评判他人,倒不像是身体有恙。”
说完,又仔细打量了几番,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此言却是过分诛心了。
话里话外都在隐射官熙泫小题大做,甚至怀疑此次坠湖事件都是官熙泫一个人自导自演的。
果然,闻言,官熙泫脸上划过一丝愤怒,原本惨白的脸上忽地涌上一股热潮,她眼眸微微泛红,却碍于官熙琅的身份,不敢开口。
感受到官熙泫的情绪波动,官熙沁垂下眼睑,不轻不重的顶了回去,“身体是否有恙自有大夫诊断,我倒不知,兄长何时成了杏林中人?”
官熙琅被她的话哽住,气的火冒三丈,“几日不见,小妹倒是变得牙尖嘴利,惯会耍嘴皮子功夫。”
官熙沁神色未变,面上甚至还挂着一抹微笑,笑盈盈的看着官熙琅,说出的话却不是那般中听。
“兄长也是一如既往的斤斤计较,反倒是妹妹们的不是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官熙琅也不好再停留下去,只能拂袖离去。
临走之前,还紧紧盯着官熙泫,意有所指的说道,“有道是,荆钗布裙不掩国色,可有人纵使有着锦衣华服,也掩盖不了心中那副小人模样。”
说完,不顾众人难看的脸色,重重哼一声,才转身离去。
眼看着官熙琅离开了,江玖这才和官熙清走上前,随着官熙沁一同安慰着官熙泫。
官熙泫刚苏醒不久,身体本就不好,又被官熙琅吓了一遭,出了一身汗,汗水将发丝打湿,贴在额头附近,脸色较之前更为差劲,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见状,江玖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并非不能阻止这件事发生,只是,雇主身为庶女,这样的身份,根本无法动摇官熙琅在府中的根基。
她身份不高,随便一个名头就能压死自己,况且官熙玦还在外求学,处处仰仗将军府,只能尽量将自己排除在外,避免卷入这场争斗中。
故而,江玖只能设计让他一步步失去掌权者对他的信任。
不敬父母,不尊师长,不睦亲邻,随便哪个大帽子盖上去就下不来了了。
这次的事情迟早都会发生,就算不是官熙泫,也会有其他人代替她,只是她不凑巧。
官熙沁看着官熙泫神色恹恹,回想着这一天层出不穷的事情,顾念着她的身体,叹了一口气,声音柔和了下来,“你且先休息,年纪轻轻,切莫落下了病根,其他事,我自会处理。”
闻言,官熙泫才似缓过神来,看着官熙沁,眼眶蓦地一下就红了,嘴里喃喃道,“姐姐。”
“好了,快休息,其他事自有我处理。”
官熙沁拉着伺候官熙泫的侍女,来来回回仔细嘱咐了好几遍,直到天见黑了,才离开官熙泫的房间。
次日,江玖收拾好,准备去宁致园给魏氏请安,刚踏进大门,就听见屋内传来争执声。
江玖脑海中念头一转,心思微动,屏气慢步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见平日里的主位换了人,官父坐在正前方,魏氏坐在他右手边。
“孽子!”官父勃然大怒,又一副茶具毁在了官熙琅的头上。
那般狠劲儿,看的江玖眉心一跳。
看着官父怒不可遏的模样,再看看官熙琅俊郎的脸上染满鲜血,却眉头都未曾一皱,依旧安然的站在原地,还是重复着之前的话。
“如果远方亲戚的名头这么薄弱,那便让孩儿娶了赵妹妹。”
听着这话,江玖眉头一挑,原来如此。
也难怪官父如此气恼,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女儿,若是当真结为连理,那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就是九泉之下的先祖,恐怕也会气的跳起来。
当然,看着魏氏冷冷的眼神,便知道她心中自然也是不情愿的。
也是,赵平乐哪里像一个乡野姑娘,除了刚到府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之后种种心计,哪里是一介乡妇能有的。
怕是昨夜官熙沁将在官熙泫那边发生的事都同魏氏说了一遍,她虽未认定赵平乐,但到底心中有了怀疑。
如此想来,丰神俊朗,文武双全的儿子,看上这么个乡野农女,如何让她接受得了呢?
想到这里,魏氏脸色沉了下来,正色道,“琅哥儿,此事不可意气用事!”
官熙琅站在原地,不卑不亢的盯着魏氏,嘴里还是那句话,“孩儿并非一时意气,赵妹妹双亲皆逝,此后,我愿护她一世周全,望父亲成全。”
官父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如此说来,我倒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