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那乞丐完全不在意现场紧张又无奈的气氛,如同一个模特般在两队人马中间转了一圈以示亮相。我现在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应该是某位天使大姐派来逗我的,不然他怎么可能每次都出现得那么恰如其分。

“孙小狗?”对面领头人的语气略带惊愕。我再次确认我队伍里的成员:一个不敢担当的活动发起者、一个昏迷不醒的财务、两个站在前沿不知所措的傻小子。我们这边没有姓孙的呀,对面的人是不是脑子都不太好,尽说莫名其妙的话。这台上一队凶神恶煞的盗墓贼,台阶下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半死不活的怪胎,看来这横竖都逃不过这劫难呢!我心里还盘算着等下如何卑躬屈膝保住小命,那乞丐竟在一阵停顿后,冲着对面频频点头,显得格外亲切——莫非这乞丐也是盗墓贼一伙的?

说话间,那领头人发下手枪,径直走到乞丐面前,一边仔细打量着乞丐一边说道:“你个娃娃是咋了?短短半个月没见,咋个弄成这样子呢?你让我怎么向你那死去的老爹交代。”言语间还透着一丝悲伤。那乞丐全然不理会眼前的一切,如孩童般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忽而转身抱着蚩尤像就往大鼎方向蹿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他妈是谁下这样的毒手,好端端的人给弄成这样。”领头人暴跳如雷,接过手下递上的枪照着上方就是一枪。

“嘭!”枪声划破沉寂的黑,吓得我双手抱头就差点跪下了。这老兄脾气暴躁估计是很难打交道了。耗子还想说点什么,谁知对方拿枪指着我们说道:“我听说你们虽然干的是地下事,好歹也是光明磊落。怎么还这么下三滥把好好的一个人折磨成这样。”这话让我和耗子面面相觑,我能从他那双眼睛中看出耗子和我有着相同的疑问:对面那傻X说的啥?

“这个大哥,你说的这些我们真听不懂啊。您老人家现在可别着急上火,这擦枪走火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发誓我的腿肚子已经抖得不行,颤颤巍巍快要支撑不起身子了。

“呸!少给老子来这套,对我侄儿下毒害得他话都不说了。老子现在打死你们也解不了我心头之恨。”对方拿着枪比划着,明明可以一枪毙命却总是要跟我们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唉!他这话说得就有毛病了。我怀疑他就是小说看多了,认为川渝这边的人不是用毒高手就是会御剑飞行。我心里暗自嘀咕,嘴上还得认怂:“老大,老大,我们真的只是普通人,我们真的只是好奇上面的佛堂才误打误撞到这里来的。”

“还逗我玩呢!你们是普通人?你们他妈的要真是普通人,能走到这个地方来?”对方话音刚落便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裹挟着空气在我头顶上划过,吓得我和耗子一下瘫坐在地。我偷偷地瞄了眼身后的老龙,他早已吓得趴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撅着屁股,活像一只鸵鸟。

“我们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我们真的就是来探险误打误撞才到这里来的。您先把枪收起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求你了!”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只求他赶紧放下手枪,让我的生命能苟延残喘几分钟。

“呵呵,看你们几个这怂样!哪里有一点上军的气质,真他妈丢人!”对方边说边收起了枪,指挥着部下,“把那个娘娘唧唧的家伙跟这几个怂包搁一堆,暂且留下他们的小命,等下有用的。”说着他便去追那个叫孙小狗的乞丐了。我们也只能如同犯人一般抱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那白人像提小鸡子似的将老周扔了过来,我扶住老周还纳闷对方是何等样的组织,竟然吸收了白种人加入。老周却孩子一般哭得稀里糊涂,任凭我如何问询,他都报以哭泣——靠!真像个娘们。我思绪让老周哭得一团乱麻,再看老龙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我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初要不是他组织什么探险活动,我们何至到这步田地。

“哗……”就听得一声倾泄,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打破了寂静。我抬头一看押解老周过来的白人已经变了肤色,殷红的液体顺着身体不住地往下淌。随着液体淌下的还有他整个躯干,那液体包裹着白人,将他的血肉之躯一点点溶解。他向着身边的伙伴求助,可谁有胆敢冒着丧命的风险去救人呢,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白人作垂死挣扎。有人拿着枪准备给那白人一个痛快,可眼前的一切令人不寒而栗,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不到三分钟的时间,一个身躯高大的白人竟全然没了踪迹,只剩下了一滩殷红的血水。

我靠!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在场的人无不惊骇。对面的人各自操起武器警戒,场面混乱不堪。我连忙将双手举过头顶示意不是我们干的,免得他们又拿着枪指着我们——我是真怕他们再一次擦枪走火。

“啪!”伴着一声响动,一滴巨大的液体从天而降,砸在地面上溅起水花。众人慌忙向后躲避,生怕再步了那白人的后尘。几束手电光循着水滴落点向上打去,一张血盆大口自黑暗中冲将出来,仿佛要吞噬底下的众人。众人惊慌失措,照着大口就是一通射击,饶是我死死捂住耳朵,巨大的枪声仍旧穿透耳膜,震得我脑瓜疼。一阵枪响过后,那帮人惊讶地发现纵然将那大口打得火星四溅也未能伤及其分毫。我暗自嘲讽那不过是一尊巨大的蚩尤雕像,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当灯光照射到雕像面部,雕像的双眼正向下淌着鲜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雕像竟也能流泪,还是血泪。我脑海中立马跳出碑文的记载——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兵主开目”?

“兵主开目,天地俯首。下临凡所,血军为统。”那接下来岂不是这山腹中的泪血军都得破土重生。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恐怕这地方马上要变成修罗场。我赶紧站起身,冲对面大叫:“刚才那个孙小狗呢!找他,赶紧找到他!”可对面的人哪里听我的调遣,只是用冷冰冰的枪口对着我,算是对我的回应。

“干什么啊!这里马上要出大事了,还不赶紧把他带过来!”我哪里管得了许多,想着那孙小狗手上的蚩尤像或许还能为我们带来一线生机。死亡有很多种方式,如果要让我选择的话,我肯定不会选择做那些怪物的开胃餐。

对面的领头人打量着我,冷冷地笑道:“这就演不下去了?你们还真把老子当傻瓜了?”他嘴上不依不饶,也还是示意手下将枪收好并打发人去大鼎后面找孙小狗。

我见对面暂时没有了敌意,心里也略微放松些许。随即提了提裤子,卯足劲朝那领头人回应道:“哎!我已经解释过几次了。你们说的话我真的听不懂,我们真的只是误打误撞跑到这里的。”说罢我赶忙从裤兜里翻出一支烟点上,强作镇定地点上。

“呵!”领头人一声冷笑,“听你的言语,你来之前也应该作了功课。想来你们白毦也不会让几个毛头小子来送死吧。蜀道盘桓几千重,遥见渭泾东入河。敢问上兵,这上三路可行?下三路可走?”

这人是有病吧!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后面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不过他口中的白耳我仿佛在哪里听过我忽然想起,前不久公司被劫后在现场发现的那方丝帕,难道他口中所说的是白耳就是消失在历史中的白毦兵?

见我沉吟不语,领头人试探性地问道:“听不懂?”我想也不想,很老实的点点头。

“哈!你可得笑死我了!”讲实话,那人一惊一乍地真让人受不了。只见他甩着脑袋,满脸嘲讽道:“我听上面说这些年白毦兵已经没落,难以成事。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就这几个愣头青就敢派出来,还真应了那句古话那古话怎么说来着?”嘲讽之余,他还不忘号召大家共同参与。

“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旁边有人大声附和道。

桥豆麻袋!你们别不是把我们当做那个什么白毦兵的人了吧。大哥我们真的不是啊!对面的人难道没遭遇泪血军么,都到这步田地了,还能忘乎所以地嘲笑他人。

“啪!”又一滴血泪滴落。所有人收起了戏谑的表情,紧张地戒备起来。领头人又举着枪指着我道:“既然你听不懂,那我说得明白点,我们合作,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我看见枪口就害怕,腿肚子已哆哆嗦嗦,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无所适从间,有人拉我一角——耗子已经悄悄地挪到我边上,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别说。”我还想问句为什么,耗子像电视剧里的日本军官一样拄着刀,冲对面说道:“凭什么!”

凭什么?凭他们手里有枪啊!我脑袋嗡得一下,心说耗子别是吓疯癫了吧。我们有什么资本跟人家讨价还价,人家荷枪实弹,打死我们还不跟捏死蚂蚁一般容易。我轻轻地碰碰耗子的肩,低声言语:“不要命了?”我还摸不着耗子的脉,只是隐约感觉耗子的腿也抖得厉害。

此时去寻找孙小狗的人回来了,看样子他们并没有找到孙小狗。这让领头人惊诧不已随即又打发人去找。而后跟身旁的“衣服”窃窃私语。仔细再看原来是一名黑人。我这才发现他们十来人的队伍中包括刚才化作血水的白种人在内竟有四、五名其他肤色的国际友人。我冲耗子使了个眼色,心说你也瞧瞧对面那架势,必定也是杀人不眨眼的货。

那领头人耳语一阵,忽然拿枪指着我,恶狠狠地说:“你们找小狗作甚?”我扭头看了一眼耗子,他轻轻地摇晃脑袋示意我保持沉默。我心中顿时来了计较,这帮人到这里是与先期的留守人员汇合共同完成任务,他们对于这里的了解必定有限。虽然他们有备而来,来时遭遇泪血军已经让他们领教到了那怪物的可怕。从他们看到孙小狗的表现推测他们不会知道孙小狗身上的秘密,刚才听我找孙小狗自然认为我有良策可以让他们平安逃脱。虽然还有一些疑团还没弄清楚,但有一点必须明白:如果我向他们交代了底细,那我们几人肯定会被灭口(一般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套路)。

我还在想着如何与恶势力作长期斗争,就听见台阶下一阵躁动。对面的人哪里顾得上我们,直接调转枪口指着台阶下。灯光扫过,能隐隐看见人影晃动,想来这泪血军已经往台阶方向集中了。我知道泪血军不会踏上这台阶,自然不会过分紧张。可台阶下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让人背脊发凉。我暗自叹息这手上也没件称手的兵器,就听台阶下一个浓郁的川渝口音飘来——

“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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